李梦龙心道
——这样不行,他若总是像这般在地下躲着,我怎样才能击败他?
李梦龙急得神慌,却急中生智,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李梦龙沉沉气,道:“阁下功夫果然不赖,李某服气,只是江湖中人都讲究堂堂正正,高明正大,阁下若是总这般躲着,似缩头乌龟、洞中懦鼠,怕是有损阁下的威名吧?”李梦龙话中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若是一般人,估计早就冲出来,与李梦龙决一死战。
只可惜,鼹鼠不是一般人……
“嘿嘿嘿嘿,阁下说得对,不瞒你说,我就是那缩头乌龟、洞中懦鼠…”不想鼹鼠根本不吃李梦龙这一套。
李梦龙也不在意,接着道:“也是,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看来,阁下这打洞的功夫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小子,我这功夫是打哪儿来的,用不着你管,你只需记住,你今天一定会死!”
不知为何,当李梦龙说出那番话时,竟让一向平静沉稳的鼹鼠动了火气。
李梦龙一看“有门儿”,来了信心,遂更加起劲儿。
“我知道,我今日一定会死,不过,能死在这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绝世神功面前,我,李梦龙,虽死无憾…”接着,像是有些意犹未尽般,又补充道:“毕竟,您这功夫,是从娘胎带来,本身基础就牢靠,不似我们,还得经过后天修炼,比不得,比不得啊…”
鼹鼠此时终于忍无可忍,一声怒喝,自地下破土而出,眼珠子都红了。
旁人有不了解情况的,不禁疑惑道:“这鼹鼠脑子莫不是有问题,那人只是几句无聊闲话,怎地就令他如此大失方寸,做出这等不理智之事…”
旁人有了解情况的,闻言不由得一声叹息,幽幽道:“唉,快别说了,这也怨不得他,这鼹鼠,也是个苦命人,自幼便没了父亲,只靠他母亲一人养活,靠乞讨,靠偷,靠抢,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有一天,鼹鼠外出乞讨,忽然遇到一个老头,老头见他资质不错,便问他愿不愿意做自己弟子,那老头还说自己乃是西域血蝠教护教护法,人唤‘铁甲裂山’铁三穿,鼹鼠回家询问母亲,这是几辈子遇不到的好事,其母当然欣然应允,鼹鼠便拜别母亲,还说等他学成归来之日,定要让母亲吃香的、喝辣的,可等到鼹鼠学成归来之时,其母早因连年饥寒交迫,加之重病缠身,无钱医治,去世多年,鼹鼠悔恨难当,长跪母亲坟前,三日未起,又在母亲坟边搭建一间茅草小屋,为其母守孝三年…”
说到此处,人群之中已尽是唉声叹气之音。
所以,当李梦龙无意间说到鼹鼠母亲之时,鼹鼠才会如此激动,毕竟,这是鼹鼠心中永远难以忘却的伤痛,也是鼹鼠心中永远不可触摸的一块疤。
可此时,李梦龙并不知道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他只知道,现在是一个好机会,一个错过了就很难再找到的好机会。
所以,当鼹鼠跃入空中,嘶吼着冲向李梦龙的时候,李梦龙动了,动作很快,众人只觉一道寒光闪过,紧接着,一道极细微的“噗”的声响便自半空传来,轻扣着在场众人的心弦。
众人皆低下了头,结局,大家早已猜到,自鼹鼠离开大地,跃入空中的那一刻,便已猜到,一个无论如何也离不开大地,更是无论如何也不应离开大地的人,却偏偏要飞向天空,结局可想而知。
李梦龙擦干剑上血迹,还剑入鞘,紧接着,一具尸体落地,溅起一蓬尘土。
鼹鼠空洞的眼睛看着远方,看了很久,可就在众人都以为他早已经断气的时候,他却忽然笑了,笑得很开心,脸上洋溢着幸福,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母亲…”
终于,那双眼再没了神采。
人群霎时沉寂,静得可怕,有时候,无声,是最可怕的武器,胜过任何神兵利刃,因为利刃只能割碎人的,而无声却可以轻易摧毁一个人的心灵。
李梦龙此刻就是这种感觉,他看着面前的这一群人,他心里明白,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