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常慧念了一声佛号,缓缓说道:“小施主切莫悲伤,请你过来,让贫僧先为你接上右臂,再想法子救治令叔。”
庚石走到常慧身旁,跪了下来,说道:“大师也受了伤,不碍事吧?”
常慧抬手帮庚石接上右臂,回道:“贫僧命大不碍事,疗伤三五日即可。只是令叔毫无武功,中了那妖道的‘天风控炁决’,情况有些危急。不过贫僧身上带着几颗我少林寺的大还丹,先为令叔服了,再说其他罢!”说完从怀中摸出一个小锦盒,打开锦盒,拿出一颗鸡蛋大小的淡青色丹药递给庚石。并道:“此大还丹是我少林派不传秘药,有生死人肉白骨、治疗一切内伤外伤之功效,小施主先拿去让令叔服下,待贫僧歇息片刻,再为令叔运功疗伤。”
庚石看常慧气色如常,不似受了重伤之相,当下也不推辞,道了谢便回到闻负山身旁,捏住闻负山脸颊,并把大还丹喂了进去。又把闻负山抱起靠在一株桃树上,回头看常慧已经盘膝而坐,运功疗伤,于是放下心来,径自去远处灌木丛中找寻黄狗。
那黄狗受了妖道重重一脚,当下便已气绝,庚石从灌木丛中抱出狗儿的尸体,只觉得狗儿的全身骨骼尽碎,一双眼睛犹自睁着。庚石养了它十年,狗儿向来忠诚听话、能通人性,又从不乱叫,捉兔捕獐更是一把好手,如今更死得这样凄惨,庚石不由得泪如雨下,随后一阵恨意涌上心头,暗自发誓,定当杀了妖道,为爱犬报仇。如此抱着狗儿思量许久,最后拿柴刀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将狗儿埋了,又折了一茂盛桃枝插在坟前。
回头去看闻负山,依然尚未醒来,常慧还在运功疗伤,只见他周身白气氤氲,僧袍微微鼓起,想是运气到了紧要关头,此时不便打扰,于是坐在旁边为其护法。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常慧行功完毕,看起来精神健旺了不少,庚石忙问道:“大师可觉得好些了吗?”
常慧回道:“贫僧暂时已无大碍,只是心中担忧令叔。那妖道受了重伤逃离此间,暂时应不会再返回加害我等。小施主,咱二人抬了令叔回家,让贫僧为他疗伤,加上大还丹之功效,再修养一阵子,令叔定会安然无恙。”庚石应了,便和常慧抬着闻负山回了伏墨轩。
此时不过辰巳之交,上午本该是村中顽童来轩中读书的,不过众顽童看闻负山不在,早就作鸟兽散,回家玩耍去了,是以此刻伏墨轩中空无一人。二人将闻负山抬到内室,庚石褪去闻负山上衣,准备为其疗伤,不料却从其衣衫中掉落下来一块巴掌大小的玉佩,上面刻得有密密麻麻许多字。庚石跟随闻负山十年,却从未见过此物,只是此时一心想着闻负山的伤势,来不及关注旁的物事,便随手放在了案几上。
常慧坐在闻负山身后,一手按在其背心至阳穴上,一手按在胸口膻中穴上。并对庚石解释道:“这至阳穴隶属督脉,是人体上三十六处要穴之一,督脉气血在此吸热后化为天部阳气。少林派内力至刚至阳,真气以此穴进入经脉,有调理十二经气升降、宽胸利膈、畅达三焦、和调腑脏之功能。而膻中穴是任脉大穴,在胸前第四肋间,两连线之中点,是足太阴脾经、足少阴肾经,手太阳小肠经、手少阳三焦经与任脉交汇之处,端地重要。被击中后,内气漫散,心慌意乱,神志不清。”
庚石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看来那妖道是击中了闻叔叔的膻中穴,才导致闻叔叔昏迷不醒的。还请师伯祖尽力施救家叔,晚辈感激不尽!”说罢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常慧道:“小施主不必多礼,贫僧定会救活令叔。还请小施主安心等待,贫僧此刻要运功疗伤了。”说罢便不再言语。不多时僧袍鼓起,头上已有氤氲白气冒起,庚石不便打扰于是退出内室。
过得约莫两个时辰,庚石进内室观察疗伤进程,只见二人依旧保持原来姿势,闻负山脸上已经有了些血色,但仍是双目紧闭。再看常慧,不由得心中一惊,只见这老僧此刻面上血色全无,眉毛胡须皆白,整个人好似缩水一般瘦了一圈,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皱纹,仿佛苍老了十多岁。庚石暗暗心惊,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又过得一炷香十分,常慧行功完毕,双掌离开闻负山两处大穴,又扶闻负山躺倒床上。
常慧见庚石满脸焦躁,于是温言道:“小施主不必担忧,令叔已脱离危险,若是午夜之前可醒来,那便是痊愈了。”
庚石听他的声音,此刻沙哑无力,似乎全身气力都已使尽了,于是说道:“师伯祖大恩大德,晚辈叔侄二人没齿难忘!师伯祖看来疲惫不堪,晚辈扶您老到外厅歇息歇息,恢复些元气。”于是扶了常慧到外厅去,刚到外厅,庚石突然想起一事,又说道:“对了师伯祖,您老在桃林之时曾说道,少林派的大还丹神妙难言,又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师伯祖为我闻叔叔运功疗伤,想必是耗费了不少真元,干脆也服用一颗吧!”
常慧笑笑道:“小施主宅心仁厚,贫僧甚是欣慰。只是这大还丹炼制不易,十年才能炼得一炉,一炉不过七十二颗,如此神物,本寺僧人自己是舍不得服用的。佛门弟子普度众生,此物用到苦难众生身上才不枉我辈修习慈悲佛法之本来。只是贫僧修为不够,此刻觉得身上有些疲累,小施主去照顾令叔吧,贫僧想要歇息片刻。”
庚石听他如此说,心中颇觉内疚,又为这老僧舍己为人之精神所叹服,但又觉任何言语都不足表达此番恩德,唯有对老僧双掌合十深鞠三躬,以示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