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到一些。”杨小宝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别看你在南洋混得挺大的,其实就是个唯利是图,利欲熏心的土鳖,黑眼珠只认得白银子,满脑子都是钱钱钱,利利利。像你这种货色不会有兴趣,也没那个胆量去掺和所谓的高层政斗,但你还是答应了那伙人,那肯定就有一个你不得不答应的理由。”
“你怎么知道我答应了?”高四海头也不回,冷冷说道。
“因为你知道了韦庄计划退休的日子,也就是执行任务的期限。这种层级的大事,你如果不先答应,对方绝对不会跟你透露半点细节。”杨小宝淡淡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找到你帮忙打韦庄的主意的那伙人,恐怕是南洋那边的对吧?”
“你又怎么知道了?”高四海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嗤笑了一声,“想诈唬我?”
“没办法不知道啊。我虽然不怎么关心国家大事,新闻总还是时不时会瞄两眼的。我们华国跟南洋那边几个国家最近几年一直不大和睦,这个地球人都知道。那些岛国的猴子们杠正面杠不过,动歪脑筋想玩阴的也很正常。”
“另一方面,你又有很深的南洋背景——你是在那边起的家,你的根基是在那边。你在那边混得那么大,都闯出赌王的名头儿了,没有当地军政势力做后台撑腰那是绝逼不可能的,这一点古今中外都是一个鸟样。”
“如果那一伙势力想在华国搞事情,找你是顺理成章的,毕竟你在华国这边的势力也不小。而你是绝对拒绝不了的,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拒绝不了。全天下谁的账你都可以不卖,只有那伙人的账你是不得不买。所以你就不情不愿地答应做汉奸了。”
说到这里,杨小宝停了一下,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当然了,也可能对方开价足够高,你是很情愿的也难说。”
“我早就不是华国人了。”高四海面无表情,“十多年前,我就在南洋当地入了籍。”
杨小宝点了点头,冷笑道:“这就好,这就好,多了一个外国敌人,少了一个本国汉奸。”
话讲到这个份儿上,就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漫长的“讲故事”终于告一段落。高四海一言不发,沉默地开着车,加快了车速。
很快,警车开到了一个码头堆场旁边,紧靠着一辆油罐车停了下来。
“下车!我要上船了。咱们在这里分手比较好。”
高四海拨下了车钥匙,回过头看着杨小宝,冷冷说道,“杨小宝,我好心提醒你一件事,我身上捆得炸弹威力很大,旁边又是油罐车,所以就算你枪法再好,隔了五十米远还能一枪打中我,我手里的引爆器一松,你还是得陪葬——何况你的枪法真的很烂。所以,咱们还是都老实一点儿,对大家都好。”
文物展览的时间长达半个月。高四海把珠子交给顾达后,自己也留了一个心眼儿,特意再次跑到展览现场查看那颗珠子,发现堂而皇之摆着展览的居然还是那颗假货——他自己的东西就算再能以假乱真迷了旁人的眼睛,却骗不过他自己。在发现了自己被欺骗之后,高四海彻底的愤怒了。
接下来发生的就是二十年前那桩震动全国的“中州灭门惨案”。在一个阴冷漆黑的雨夜里,高四海悄悄潜进马戏团的团长顾达家中,杀掉了他全家八口,然后潜逃海外。从此这世上少了一个魔术师高四海,多了一个残忍冷酷的亚洲赌王。
这时候,警车终于下了盘山公路,到达了平缓地带。语音导航提示:前方一公里处有收费站。
高四海皱了皱眉,回过头别有意味地瞥了杨小宝一眼。在围捕犯人的时候,收费站也就等于是天然的检查站了,现在在那里肯定是少不了有警力在执勤,查验过往车辆乘客的证件。
“放心好了。”杨小宝明白他在顾虑什么,淡淡说道:“刚在跟你讲故事的时候,我随手发了一条短信,现在所有关卡和检查站的警力全都已经撤走了。”
果然,汽车很顺畅地通过了收费站,没任何的查验与惊险。高四海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最大的难关已经过去,主动权重新回到了他自己手里的。
高四海加快车速,一双阴鸷的眼晴在观后镜里死死盯着杨小宝,终于开口问出了他追寻了二十年也没找到答案的关键问题:“那颗珠子在哪儿?你说你知道的!”
杨小宝嘴角浮起一丝讥嘲的笑容:“灭门的那个晚上,你杀完了人之后,没在顾团长家里翻找过吗?”
“当然找过!他家里就那么大点地方,我翻遍了都没找着!”高四海恨声说道:“都怪我太小看他了,原以为……”
杨小宝打断了他,冷笑道:“你原以为他就是一个没有屁本事也没有多大见识的小官僚,所以东西肯定是放在家里的,把人做了再找就行了是吧?其实你并不是小看了他,而是误会了他:顾团长并非是故意欺骗你坑你手里那颗珠子,而是真心在帮你!”
高四海愤怒地尖声高叫起来:“你居然说他是真心帮我!他拿了那颗珠子既没有还回去,也没有告诉我一声,这也能算真心帮我?”
似乎是觉得这样太过失态,他停顿了一下,冷笑了一声,“算了,他都是死得骨头渣子都烂了的人了,冤枉不冤枉还重要吗?我高四海杀人还管这些?不说这个问题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东西在哪儿!”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杨小宝淡淡说道:“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高四海踩下了刹车,靠边停下,回头看着杨小宝,冷冷道:“要说实话,你可别想蒙我!”
“你听了就一定会相信。一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总是那种一听就能让人明白的答案。”杨小宝微微一笑,动了动嘴唇,用嘴型说了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