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爱华放下手里的书,“妈妈,我不想做小草,我要长成一颗大树,还是一年四季长青的。”可以给家人庇护,风吹雨打都不怕。
“非常有志气!”樊香先鼓励她一番,“大树肯定比小草更抗风雨,但它也不是就没有可伤害它的东西。如果一个人拿锯锯它呢?如果一个动物把树皮给啃了呢。”
“那怎么办?”
“你先想想,再来告诉我答案。”程爱华陷入了沉思。
程爱红不想那么多,舒了口气,指指画上的图案,脸上露出别样的神采,“妈妈,我很喜欢它们,我能画吗?”
“你不是有作业本吗?画画我看看。”
程爱红像脱去了枷锁,用小鸟一样轻盈的脚步去拿了她的书包过来,从中拿出了铅笔和一个练习本。
很快,她笔下出现了一个仕女,吴带当风,飘然欲飞。
樊香感叹了下,这个孩子一直沉默寡言,没想到有着非同一般对美的敏感。她的画虽然稚嫩,但特质抓得很准。
原主心灵手巧,程伯绍是个这年代少有的大学生,不知是优良遗传或者是综合二人优点,这三个孩子,程爱华思维敏捷,对知识领悟很快,程爱军明显活泼可爱,数字已记了好几十,唱歌也是张口就来,唱作俱佳。
樊香原以为这很正常,可看过林大嫂家的孩子才知道,在这个年代这个大队里,林大嫂家的孩子才是常态,反而程家这三个孩子是少见的。
最连最不起眼的老二,现在她也发现了对美的天分。在这个交白卷光荣的年代,她要怎么去教育这三个孩子?
“妈妈,我画得不好吗?”
可能半天没见樊香说话,程爱红小心翼翼地问。
“不,孩子,你画得很好。”好得樊香对要说出的话觉得有些残忍。
不过,她还是说:“刚才妈妈也说了,每个人对美有不同的认识,现在你画的这样的画,只能在家里画,画完之后妈妈替你保管,不要让别人知道。能被其他人看到的,还是要多画画我们劳动的情景。”
没想到程爱红对此接受良好,“劳动人民最光荣!”
好吧,是她想多了,在这个年代成长起来的人,有此认识一点不为奇,“比如挑水是什么样子,种田时是什么样子,收获时是什么样子,学习领袖思想时是什么样子,每个人的神态在不同的时候应该都是不一样的,你注意观察,把这些能画出来就非常了不起。”
程爱红乖乖点点,她又翻开一张纸,在上面构勒起来,很快,一个坐在煤油灯下读书的中年妇女呈现了出来,“这是妈妈。”
仔细看,还真有些像,面目柔和,神情专注在读领袖文集。
“爱红真厉害。”
晚上程伯绍回来时程爱军已睡熟了,把他放好,樊香和他商量了孩子教育的问题,“这三个孩子都非常聪明,现在学校也不正经上课,他们好多时间都浪费了,并且咱们这里好的老师也找不到,要不业余也能让他们多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