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老柴头岁数也不小了,心里不禁想起老爷子的狡辩,谁说没有岁数大的喽啰。
砍柴是件挺无聊的工作,我就和老柴头聊天解闷,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齐小米。
老柴头就开始絮叨起来:小米这孩子啊,是临县的,早些年闹匪,家里人都死了。二爷去了那,收了一群无家可归的年轻人入庄,他就是其中之一。可是这孩子心气正,觉得咱们翁家庄干的营生不好,三天两头嚷嚷着要走。
我又旁敲侧击地问了问,才知道这翁老二御下不严,一般底层庄丁的身份可以买卖,所以我才能顺利混进来。
老柴头说:老庄主那时候,咱庄规矩很严,开始庄子也有钱,后来遭了变故,情况一天不如一天,为了维持庄子,老庄主实在没办法,让大小姐委身嫁了个有钱有势的武夫,大小姐天仙一般的人儿啊,知书达礼的,唉。
我心想:这心还挺狠的,为了庄子,把自己女儿都卖了。
柴老头又说:好在大姑爷这两年也走运,在承国公手底下谋了个差事,做了个小武官。二爷借着这层关系,才把庄子重新整治起来。
我想起这两天的见闻,心道:说得挺轻巧,其实就是勾结贪官,鱼肉乡里。
柴老头应该也看出了点儿我的心思,要么我说姜还是老的辣,他说:你肯定觉得二爷是个恶人。
我赶紧说:我可没这意思。
柴老头呵呵一笑,说:你也别蒙我,咱们庄什么名声我还是清楚的,要不小米为什么非要走呢?咱们二爷确实是恶人,咱们庄也是恶庄,可是这世道,你不恶就没法活,以前咱们也想做好人,可是平时接济乡里,人们都叫好,等咱们落难了,谁又曾管咱们?这些年匪患猖獗,衙门那群饭桶干了什么?还不是靠咱们庄子保民安泰。衙门收钱光为了自己享福,不肯给咱们分毫,你说要是咱们不收钱,拿什么养这么多人?匪来了哭爹喊娘,匪走了,心疼手里的小钱了,喊咱们二爷恶人,喊咱们恶人,恶啊恶,到底是谁恶……
柴老头这一说就收不住了,我听着他的话,心里竟然也有了些难以言喻的想法,这时正好有个人过来,要我去帮忙卸货,我就跟着去了。
货挺多,有衣食有杂物,还有几箱铁器,听说是衙门直接送过来的,我叹口气,心想这奉化算是烂透了。
一直忙到黄昏,到了吃饭的点儿,我又见到了郭大树。
我上去跟他打招呼,他问我:咋样,习惯吗?
我说:还行。
他就说:慢慢来吧。然后就带着我去了饭堂。
我们刚找好位子坐下,就听见几声叫嚷,我回头一看,心想:冤家路窄。
遇上老爷子教训的那帮人了。
郭大树看我紧张,就问:你认识他们?
我说:不认识,不认识。
他就说:别招惹他们,那个领头的叫胡北,仗着他叔叔是账房,整天胡作非为。
这时旁边一个小哥偷笑,说:听说了吗?这小子遇上了硬茬儿,被教训了一顿。
另一个人就问:我怎么听说是是被野狗咬了?
又有人说:野狗个屁,野狗能把人咬的鼻青脸肿的?
郭大树嘿嘿一笑,说:也没准是被狗追,摔的。
看他们说得起劲,笑得开心,我竟然有些幸灾乐祸起来,如果老爷子知道有人骂他是狗,他会怎么样?
我看时机不错,趁机插嘴:我听说前两天咱们庄和人在码头打了一架,他们是不是那时候伤的?
郭大树说:就他?碰上要动手的事,他跑得比谁都快。
有个人就说:哎,可惜跑不过狗!
然后大家又一阵笑。
郭大树却突然摆摆手,让大家安静,想来是胡北注意到这边了。
过了一会儿,郭大路转移话题说:我听说啊,那天二爷带着兄弟们去拿人,结果在一个女娃娃身上吃了憋。
大家都表示不可能,说:咱们二爷神功盖世,会怕个女娃娃?
我心里暗笑,这话题还真拉过来了,就赶紧说:郭大哥,你给兄弟们好好讲讲。
郭大树看大家都很好奇,一脸满足,说:那天二爷带的还不是一般人,都是他亲自调教的高手。
人们笑起来,说:说你瞎说吧,带上了那群人,二爷的龙啸功随便用,还怕谁?
原来这翁老二的吼功叫龙啸功,名字倒挺霸气,那群手下也真如我的猜测,练过特殊的功夫,可以抵御这龙啸功。
郭大树见大家都不信,有点急了,就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二爷还带回来个小子,是那女娃娃的师兄,你们可以问守牢的郭老鼠,那是我表哥,他亲口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