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半分温情

陆景行起身接电话,沈清躺在床上,整个人带着些许疲倦无力。

微微侧头将清秀的面庞埋藏于枕间,心头泛滥的情绪从一处不知名的地方奔涌而来,近乎席卷全身,压的她不能喘息。

商场上的明争暗斗,家族的利益尔虞我诈成了她整个青年时期的状态。

即便她不愿做某些事情,可最终不得不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而牺牲某些人。

都说,人在虚弱无力时最易想入非非。

确实是如此。

沈清撑着身子起身摸上床头柜上电话,那侧,章宜接起电话询问其为何为归公司,她浅声答道;“有点感冒了。”

章宜询问一番后,沈清才步入正题开口问道,嗓音带着满满的无力;“公司今日如何?”

章宜闻言,在那侧有一秒钟呆愣,而后开口问道;“如何、是什么意思?”

沈清想,她真是烧傻了,抬手附上面颊,而后再度开口;“沈董今日去公司没有?”

“没有?”章宜答。

“沈南风呢?”

“也没来,”章宜在答,沈清如此一问,她似是觉得有什么事情,继而开口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别乱想,”沈清闻言,闭上眼眸靠在床头,而后与章宜不深不浅的聊了几句,随后撂了电话,伸手将手机扔在被子上,微微弯起膝盖将额头抵上去。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长成如此模样,若这世间有魔鬼的话,那她一定是不折不扣的魔鬼。

唐晚也好,别人也罢,那些外人不敢轻而易举下狠手的事情,她做的万分顺溜。

她这一生,为了利益将许多人送进了监狱,抑或是进了地狱。

年少时的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如此模样,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这样的人。

严歌谣尚在时曾问过她有何梦想,而她的梦想是当一名音乐家。

可多年过去了,她的梦想早已被抛到烟消云外,剩下的只是在商城上遇那些心狠手辣之人进行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这一切如此不真实。

可又如此鲜明。

为了利益,干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了利益,将许多人踩在脚下,原以为这样可以获得快乐,原以为这样可以获得一切。

可到头来,发现握在他掌心的除了利益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她想要的那种安稳的生活,行至如今依旧未得到。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现实,生活如此现实,现实如此贴近生活,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

沈清将头埋于膝盖之间,整个人坐在床上显得那样孤寂、凄凉、悲惨所有负面情绪一涌而出,在这间偌大的卧室里显得如此的寂寥。

她本不该成为这样的人,可最终这个残酷的社会,这个现实的社会,推动的她不得不成为这样的人。

陆景行挂了电话,转身进来时便见沈清颓废的坐在床上,整个人显得那样寂寥。

心里一疼,转而急切迈步进来坐在床沿,伸手欲要将人搂进怀里,而沈清却呈鸵鸟姿势将自己护在一处。

“怎么了?”男人微微弯着身子柔声询问道。

后者未能应允。

男人再度开口问道;“乖乖、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陆景行宽厚的大掌行走在沈清清瘦的后背,一下一下,温软触摸着。

温声软语说尽了,沈清将自己抱成一团的姿势依旧未改变。

对于陆景行,沈清处在一个高台之处,而这个高台之上有一方屏障,将她隔开。

陆景行,在这个屏障之外。

许是沈清如此神色让陆景行有些惊吓,伸手将人强行拉起来,这一看。

不得了。

大水冲了龙王庙。

沈清面上挂满了清痕,看的陆先生顿在了原地,万分无措。

“怎么了?嗯?”男人问,伸手捧着爱人脸颊开始给其擦去脸上泪痕。

“不舒服?还是哪儿难受?”他再问。

沈清悄无声息得泪就好似那六月三伏天的雨似的,淅淅沥沥的下着,而后突然之间倾盆倒下,越来越大。

陆景行越擦越多。

这厢、医院内,沈风临与沈南风,沈唅三人静静守了一天,除去沈唅时不时的抽泣声,沈南风与沈风临二人几乎闭口不言。

空旷的走廊里剩下的全部都是别人的行走声与医生的言语声。

唐晚昏迷不醒,进了重症监护室。

沈家三人悉数守在外间。

沈唅满面担忧。

沈南风神色紧张。

唯独只有沈风临看不出任何神绪。

对于唐婉的事情,他素来表现得极为冷漠,无论是何事情大有一种不悲不喜万事皆空的态度。

倘若说以前,沈南风不知晓这一切,定然会觉得沈风临这人,深沉惯了,可此时、他万分知晓,沈风临并非深沉惯了,而是真的不爱唐晚,一丝一毫的情感都没有。

这个男人、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拉了张巨网,将所有人都困在了网内,唯独只有他,只有他一人是清明的。

换句话语来说,这张网里面,困住的只有他而已。

他不明白在如此关键时刻,沈风临将这一切告知他是为何,也不明白沈风临到底有何所想。

在外人眼中,沈唅还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沈唅,沈风临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慈善家,

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可在沈南风看来,这一切,就像是一盘被放了过量胡椒粉的牛排,变了味。

“爸爸、”沈唅颤颤巍巍的嗓音响起。

沈风临闻言,低眸看了眼沈唅,应允了声。

后者问道;“妈妈会不会有事?”

“不会、放心吧!”男人言语,伸手摸了摸沈唅的头发。

看着她的眸光,带着些许外人看不破的色彩,若说以前的沈南风看不清楚,可如今的他万分清楚,沈风临对沈唅的宠爱,无非是一种寄托,一种得不到沈清的寄托。

沈风临是爱沈清的,爱的深沉,爱的沉默。

他对沈涵的一切宠爱,不过都是一种爱而不得的寄托。

倘若有朝一日,沈清回到他身边,与她共续这份父女温情,那么从此往后,再也没有沈唅的容身之地了。

“真的吗?”沈唅问,圆溜溜的眸子望着沈风临,眨呀眨呀的看起来如此单纯。

“真的、”沈风临点头,唇角带着一丝丝浅笑。

沈唅闻言,似是心安落地,挂着泪痕的面容扯开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沈南风见此,微微侧眸,不愿多看。

于他来说,眼前的这一方镜子被打破了,而于沈唅来说,却没有。

唐晚现在生死未卜,不是沈风临一句简单的宽慰就能了事的,这一切、都便的如此虚幻。

“去洗把脸,跟只小花猫似的,”沈风临宠溺轻笑伸手摸了摸沈唅脑袋,后者闻言,起身,

离开了长廊。

此时、只剩沈南风与沈风临二人独坐在长廊。

沈南风以为这位深不可测的中年男人有话对自己说,所以才支开沈唅,然而并没有,他只是静静坐着,片刻之后,秘书到来,言语了句什么,他起身,朝另一方走去。

“事情都办好了,一切都在轨道上,”冯俊将手中东西递给他,而后浅浅开口。

沈风临接过文件,伸手,细细翻了一轮下来,而后问道;“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冯俊知晓,这一切于沈风临来说如何重要,也知晓倘若此行沈清出了任何事情,沈风临定然不会好过,所以、每一步、都谨小慎微。

“郊区那边也解决了?”

“都解决了,”他答。

闻言,沈风临将手中东西递给冯俊,跨大步朝外而去,而后道;“早点进行。”

“是、”他答。

沁园,白日里睡多了的沈清此时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而身侧,陆景行的大手横隔在其腰间,动作如此霸道,又带着些许保护。

她微微翻动身子欲要起来,男人随着她的动作紧了紧手臂,将人往怀里捞了捞,朦胧睡意中,潜意识的动作。

沈清见此,稍稍有些不敢动。

也仅仅是翻了个身而已。

在然后,大抵是过了许久、某人有些躺不住了,撑着身子欲要起来,男人倏然惊醒。

猛然之间半撑着身子起来,哑着嗓子问道;“怎么了?”

“下去喝杯水,”沈清答,嗓音轻柔,似是没想到陆景行会有如何大的反应。

闻言、男人未言语何,翻着身子起来,许是半夜被惊醒有些蒙圈,掀开被子起身之时抬手抹了把脸,穿着短袖短裤欲要下楼去倒水,走了两步见沈清半只胳膊在外面,又翻身回来将其胳膊塞进被子里。

陆景行这人,周身带着贵族光环,一举一动都是教科书的典范,言谈之间更是能怡然自得与人侃侃而谈,在外,他是豪门贵胄,皇家权贵,永远是那么精致。

不禁让外人幻想,他的生活是否跟英剧那些豪门大家族一样,连夜间睡觉之时,也要保持贵族的优雅与精制

可并非如此。

婚后许久,沈清鲜少见过陆景行穿睡衣睡觉,相反的,极大多数时候,都是一身短裤短袖在身,倘若晨间未起有客来访,来不及换衣服,他惯性在上面颊一件晨披。

且不说其穿戴如何,单单是这男人周身的气质,即便是裤衩背心在身也都是好看的。

“我自己去,”沈清言语淡淡,相较于昨日的虚弱无力稍稍好了些。

“怎么了?”陆景行意识到某人不对,坐在床沿伸手顺势将撑着身子起来的人捞起来。

“睡久了,”她答,话语诺诺。

闻言、某人笑了,伸手捞过人,啪嗒一声,在其面上落下一吻,似是故意发出声响。

还不待沈清轻斥出声,男人起身,迈步进了衣帽间,在出来时,手中多了件厚实的晨披,将人抱起来站在床上,沈清识相,将晨披搭在身上。

陆先生抬眸忘了其一眼,笑着说;“恩、小丫头长高了。”

沈清眸光淡淡不准备应允,更不准备大半夜的与这男人来一场是否长高了的辩论。没那个劲头。

而后,男人牵着自家爱人下楼,这夜、沁园并未有人守夜,许是陆景行应允的,又许是有什么事情,她没问,他也没说。

二人下去时,客厅里留了几盏昏黄的灯光。

陆景行牵着她下去,叮嘱她看台阶,她伸手欲要按开灯,男人伸手制止,阻了她的动作。

牵着她,摸进了餐室,倒了杯开水,端出来,沈清欲要伸手去接,男人微微举高杯子,嗓音如常带着些许宠溺;“烫、先不急着喝,我给你端着。”

言罢、牵着自家爱人出去。

沈清只觉陆景行今晚有何不同,往日起夜巴不得把灯全开都是好的,今日、竟然破天荒的牵着她一路跟做贼似的摸来摸去,真是、有钱人的癖好都如此难以接受。

正想着,沈清一个没注意,一脚踢上了旁边椅子,男人闻言,猛然回首,面上焦急尽显,嗓音急切道;“撞哪儿了?”

“能不能把灯打开?”沈清沉着脸问道,显然是踢疼了。

“好了好了、”陆景行伸手将杯子随手搁在桌面上,过来搂着沈清安抚着,说了两句好话,

而后转而由牵着某人前进改成了搂着某人前进。

沁园占地面积旷阔,自然不会太拥挤,沈清一脚踢上旁边椅子上,完全是因自己出神想太多。

沁园落地窗前,男人一手端着杯子站在自家爱人身后,沈清看着眼前乌漆嘛黑的景象有些疑惑,今日的沁园,连路灯都未开。

她当然不会忘陆景行穷到交不起电费那一方去想,只觉得、今日如此,应当是有事情。

“阿幽、”男人浅唤,而后微微弯着身子将下巴抵在自家爱人肩膀上缓缓蹭着;“如果这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梦境,我宁愿沉醉不复醒。”

如果沈清这两日的依赖这两日的好都是假象,他宁愿自己不要醒过来,沉醉其中。

沈清闻言,心头微动,放在身旁的手缓缓紧了紧,而后又不动神色松开。

未言语。

“傻丫头、无论你怎样,我都爱,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的,要是不爱,这条路该如何难走,”男人再度开口言语。

沈清默。

“人们都说对着初雪发誓很灵验,我今日也想试试,你说会不会显灵?”男人问、话语中带着些许询问,与愉悦。

“坊间传说罢了,”她浅应,话语浅浅。

“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不过也是坊间传说,有人信,八仙过海的故事不过也是坊间传说,也有人信,阿幽、我信这个坊间传说,”男人说着,话语带着些许宠溺。

而后、沈清欲要张嘴言语,顷刻间,陆景行薄唇倾覆下来,辗转反侧,惊得沈清瞪大了眼眸,欲要伸手推搡之际,只听男人轻咬她耳垂缓缓开口,带着一片赤诚道;“我希望我的阿幽,会一直爱我,我希望我们之间、能长长久久。”

此话落地,沈清心里一咯噔,抽抽疼了一下。

面上一白。

陆景行的愿望、绕着她前行。

她在挖坑给这个男人跳时,这个男人却在对天许愿。

何其可笑?

忽而,身后路灯亮起,照亮了二人的脸面,陆景行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伸手茶几上放着一杯尚且还在冒着热气的开水,眼膜中一片真诚,带着浓浓的爱意。

沈清与其对视一秒。

而后快速移开眸光,不能看。

男人的眼眸就好似漩涡,一不小心便会深陷其中,不能看、不能看。

沈清的躲避让陆景行心头一疼,许是不愿直视,而后搂着沈清转了个方向,面对落地窗。

而后、沈清睁大眼眸看着窗外。

洋洋洒洒的大雪飘下来,近乎已经将沁园覆盖住了,放眼望去,灌木丛已经被大雪压完了枝丫,而暖黄的路灯之下,鹅毛大雪还在飘着,并未有停歇的架势。

难怪、难怪男人说对着初雪许愿会灵验。

“何时下的?”她问、嗓音从带着些许颤栗。

“十一点,”男人答。

“现在几点?”沈清问。

闻言、陆景行笑了,回眸看了眼电子屏,而后道;“一点五十三分十八秒,我的阿幽。”

三个小时。

如此大的雪足足在夜间下了三个小时。

沈清闻言,伸手挣开陆景行的怀抱欲要出去,男人见此,微微变了脸色,冷着嗓子问道;

“干什么去?”

“出去、”沈清难得答了句。

“瞎闹,”那人一声轻斥出声,而后许是想起白日一声轻斥将人给吼哭了,转而柔着嗓子再度开口道;“晚间的雪尚未下满,若是想要踩雪,明早晨起在去。”

沈清自然是不应允的,欲要无视陆景行的话语。

男人再度开口道;“阿幽、你穿这样出去,会冻死。”

果然,于沈清而言,还是切合实际的话语比较管用,此话落地,其整个人都老实了。

男人见此,迎着路灯暖黄的灯光轻挑眉,笑的一脸无奈。

弯着身子端起茶几上的水,而后道;“过来把水喝了。”

沈清迈步过去、端起杯子浅浅喝了两口,也并非是真要喝水,不过是想找个借口下来而已,

这会儿若是不喝,怎么着都显得有些假。

喝完水,沈清站在落地窗前睁着清明的眼眸子看着外面大片雪景,眸间流露出来的向往并非演绎,而是真实的。

每年的雪景她都异常向往。

“上去睡吧!明早早起带你去,晚上不行,”男人伸手欲要搂着人离开,沈清却一个偏身,

巧巧的躲了过去。

陆景行见此,又好气又好笑。

“晚上不能去,阿幽,”男人再度开口言语,话语稍稍硬朗了些。

沈清侧眸,望了眼陆景行诺诺道;“我可以自己去。”

男人闻言,面色一跨,蹙眉冷声严肃道;“不行。”

“忘记昨天发烧的是谁了?”他问,打算以此警示某人。

闻言、沈清紧抿薄唇,望了眼窗外景象,带着些许失落。

继而趁着路灯昏暗的光亮微微转身,上了二楼,背影中带着浓浓的寂寥。

陆景行见此,心头一抽,最见不得沈清如此可怜兮兮的模样。

罢了罢了,上辈子欠了这小祖宗的。

要去就去吧!

男人跨大步过去,牵着自家爱人上楼,没好气的语气同时响起;“上去换衣服,惯得你。”

闻言,焉了吧唧的人突然之间跟打了鸡血似的,连走路的步伐都透着些许愉悦。

片刻,沈清穿了件羽绒服欲要下楼,陆景行冷声喝住某人开口问道;“你就这样?”

空着脖子空手出去?以为套了件羽绒服就能抵御一切严寒了?

“过来,”见沈清一脸茫然望着他,气的他险些是吐血三尺。男人在柜子里拿出围脖与手套,全副武装都配齐了才准许人下去。

凌晨两点十七分,沁园主宅前院内,有一男一女在昏暗的灯光下玩起了雪,全程、男人都只是淡淡的站在一侧,眸光始终跟随者自家爱人走。

而沈清、全程跟只撒了欢的小白兔似的,在雪地上这里踩踩,那里踩踩。

往年、每年初雪陪在她身侧的是另一人,而今年、一切都不同了。

雪景还是如往常一样,可周遭的一切都便了模样。

沈清未曾想可以在江城看见今年的雪景。

从未想过。

此时、医院病房内,沈南风坐在沙发前,周身透着疲惫因一直守在医院整个人也显得略微沧桑,此时、洁白的病房里,男人坐在沙发前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雪景,整个人显得有些孤寂与苍凉,带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悲痛感。

他想起了沈清。

想起了在洛杉矶那些年的每一场大雪。

想起了他们大半夜在雪地里撒欢的场景。

想起了她的笑颜。

沈清喜雪,因严歌谣也喜欢。

而此时、沁园主宅前,某人站在雪地中央看着广阔洁白的雪景,只觉周身一片荒芜,即便陆景行就站在不远处。

就在前一天,初雪的前一天。

她将那个陪伴着自己多年男人的母亲送进了医院,此时、生死未卜。

如今、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可这一切,如此的虚幻。

如此虚幻。

眼眶一热,一股造腾的情绪涌上心头,忽而之间,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雾气。

转而,抬头,一切都止在了眼眶之中。

睹物思人,睹物思人,睹物思人啊!

夜空雪花飘,落地人心颤。

“怎么了?”男人站在不远处见她停留时间太久,迈步过来轻声询问,这一看,沈清含在眼里的泪水尚未来得及收回去,正巧被陆景行看在眼里。

男人心头一疼,负在身后的手微微一紧,沈清这趟子泪水来的不正常,太不正常。“进屋吧!”言罢,陆景行负手在前先一步离开。他有情绪了,只因沈清这泪水来的太过玄乎。?而沈清,站在原地,久久未动。走了两步见人未动,男人回首观望,压着嗓子问道,“想站到天亮?”

闻言,沈清动了动身子,反身朝屋内而去。

才进了屋子,陆景行伸手脱了羽绒服扔在沙发上,话语凉凉,“去冲个澡,去去寒。”

沈清转身进了屋子脱了羽绒服扯下围脖与手套进了浴室。

再出来,周身泛着热气。

这夜、夫妻二人从雪地回来已是临近三点光景,沈清冲了澡躺在床上许久才浅浅入眠。

直至天色近白时,沈清周身泛起了一层冷汗,热燥感再度升腾起来,伸手扒拉着陆景行隔在自己腰间的臂弯,这一闹腾,陆景行哪里还能睡。

伸手一摸,不得了。

退了的烧,又起来了。

男人险些气的捶胸口。

清晨天未亮便将南茜喊了上来,二人忙进忙出一清晨沈清烧才将将退了些。

即便如此,依旧不敢大意。

沈清生病,险些将陆景行磨得没了脾气。

再度醒来,已是上午九点光景,陆景行靠在床边椅子上闭目养神,沈清微微掀开眼帘见,见此、稍稍翻了身准备起来上厕所。

才一动弹,陆景行便醒了。

不敢睡熟,怕沈清在有什么。

“要起来?”他问,嗓音带着疲倦。

“上厕所,”她答,话语无力,整个人恢复了昨日的状态,焉儿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男人闻言,大手一捞将人抱进了卫生间,伸出脚踢开马桶盖,就差替沈清捞起睡裙了。

“好了喊我,”将人放下去,陆景行反身出去站在门口,等着沈清召唤。

这日、江城被附上了白色,一场大雪下下来将整个城市都盖住了,掩去了那些或灰或黑的东西,留下的只是耀眼的白。

让人看不真实。

沁园的雪景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若是往年,清晨起来道路上的雪应当是被清理干净了的,但今年,陆先生特意吩咐,留着。

等自家爱人看过之后在动手清理。

路面上的雪、不可长留、一来是阻碍交通,二来是久留显脏。

上午时分,沈清依旧精神不济,陆景行进衣帽间找来一件厚实的毛衣替她穿上,一边动作一边碎碎念;“下雪天凉,多穿点。”

“昨夜就不该惯着你。”

而后、带着爱人下楼用餐,下楼时,沈清全程将眸光落在落地窗外。

早餐结束,沈清窝于落地窗沙发前看着外面雪景发呆,陆景行全程坐在旁边端着电脑处理公事,沈清起身欲要倒水,男人倏然将眸光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