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陆先生说:看起来老实

满嘴跑火车。

待他们熏出来时,哪里还有沈清的身影,于是乎、一通电话拨给陆景行负荆请罪。

这厢、沈清下了又上,直直朝沈氏集团天台而去,远远的、天台上一抹黑色身影吸引了

她的眸光。

迎风而立,衣决飘飘,倘若此时眼前人着一白衣,定然有如仙子降临之美感。

可偏生、他一身黑衣。

“倒是挺快,”男人听闻脚步声,话语悠悠,迎着风吹过来。

“夸还是损?”沈清浅应,话语淡淡,迈步朝天台边缘而去,语气迎风而立。

而后伸手,地上一杯灌装咖啡,物品廉价,男人本不想接。

可处于礼貌,伸手接过,直至沈清拉开拉环喝了一口,他依旧窝在掌心不动。

知晓她嫌弃,沈清也笑道;“山珍海味吃久了,偶尔来点廉价的,刺激下感官。”

“这是为你此次事件找的借口?”男人问,嗓音硬邦邦。

“不知道什么叫掩人耳目?”沈清笑,伸手喝了口咖啡,许是觉得味道还不错,抬手看了眼手中咖啡是何牌子。

男人侧眸看了眼其动作,窝在手中的铁罐子紧了紧。

转而想起沈清自欺欺人的话语。

男人冷笑一声,笑声随着吹散,微眯着眼看着眼前夜景。

沈清的狼子野心啊!

“东西呢?”沈清问、开门见山。

“你的直白最让我生厌,”男人言语,许是觉得这话有些过火了,欲要找点什么东西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伸手拉开手中咖啡拉环,灌了一口,而后蹙起眉,看了眼手中咖啡,随手一抛,扔到了角落里。

难喝。

沈清见此,笑了。

其实、她刚刚看、也是觉得咖啡难喝,想看清楚是何牌子而已。

中招了。

“生厌也没办法,你我之间,本就是利益关系,”利益关系,谈什么其他东西?

掺杂了杂质就不太好了。

“你就不怕最终一无所获?”他问,话语清冽。

“我本就一无所有,”多年前,她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怕什么一无所有?

“最穷无非讨米,不死总会出头,”言罢,眸间布上一层雾气,为掩盖不适,抬手端起咖啡杯将里头咖啡一饮而尽,

难喝又如何?

不照样还是人造出来的?

男人侧眸,看了其一眼,狭长的痕迹不着痕迹的从沈清身上带过,话语飘飘然;“倒是有骨气。”

言罢,右手从西装内口袋掏出一份东西,随手甩给沈清。

而与此同时,沈清甩过来一方型银行卡。

男人顺势接过,翻转看了眼,而后伸手塞进裤兜里。

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寒风过境,吹起了沈清短发,发香随着空气飘散,男人动了动鼻子,斜长的眸子眯了眯。

“走了、”沈清开口言语,欲要转身离去。

才转身过去,只听男人阴测测开口,清冽嗓音夹杂着寒风飘过来;“陆景行最近下了血本调查,你确定,还要在缓缓?”

“最多两周,”沈清答,话语坚定。

两周内、必定要让江城的事情告一段落。

这夜、天台寒风凛冽,吹起来呼呼作响,男人站在天台边缘衣决飘飘。

眼眸微眯,伸手插进兜里,摸到哪一方银行卡时,嘴角冷笑泛起。

而那方,正在与首都高官周旋的陆景行接到徐涵电话时,差点掀了桌子。

下方,高官紧咬事情不放,一整日的会议下来,陆景行始终面色平平,坐在首位等着众人争论出个所以然来。

可这平平面色在徐涵来这通电话时,整个人散发着阴冷气息。

尚未言语,会议室里众人商议声戛然而止,纷纷朝陆景行行注目礼。

男人紧抿唇一言不发,原本悠悠然放在桌面上的指尖缓缓缩紧,而后落下来放在膝盖上,沉声开口;“事不过三,你且记着。”

言罢、收了电话,起身欲要离去。

余桓在身旁轻轻换了一声,试图将欲要走的人拉住。

若是往常,陆景行可能会听了其言语,毕竟、再坐的人都是重要人物。

可今日、不行、事关沈清。

比起政事,他更为在意沈清。

气吗?气。

他在的时候沈清老老实实看似听话,他不在的时候,她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徐涵等人又怎是她的对手?

又怎能看得住她?

思及此,陆景行狠狠咬了咬牙。

若是以往、他定会想着断了沈清的腿,可今时不同往日,在有气,也只能忍。

这日晚、刘飞与徐涵正在火急火燎招呼找人时,沈清却悠悠然从身后走了出来,身后沈氏集团大楼基本人去楼空,而沈清却从后方出来了,如此一来,让徐涵与刘飞二人除了面面相窥之外似乎找不出何种言语。

“走吧!杵着干嘛?”她说,神色悠然。

徐涵与刘飞二人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大冬天的出了一身虚汗,除了被自家太太吓得,还能有什么。

都说伴君如伴虎,还不如伴在陆景行身边呢?

待在沈清身边,真不是个好差事。

晚间、沈清回了清水湾,趁陆景行尚未回来之时,进了书房,在出来,已是两小时之后的事情。

白日里的勾心斗角许是让其感到疲惫不堪,洗了澡,连晚餐都省了,陆景行连夜赶回来时,沈清早已安然入睡,他从一楼转至二楼,见厨房干净透亮,没有半分使用的痕迹,便知晓,今晚又是空着肚子睡觉的。

男人迈步至二楼卧室,看着自家爱人安静的睡颜,只觉得这个世界万分美好,即便深夜赶回满身疲倦,也被沈清恬静的睡颜一扫而空。

伸手摸了摸她发顶。

动作轻柔带着宠爱。

许是吵到了她,光洁的面庞蹭了蹭被子,翻身背对陆景行。

男人见此,低声浅笑,整个人散发着柔柔的光昏,笼罩着自家爱人。

漆黑的卧室里,除了沈清轻柔的呼吸声之外,剩下的也只是陆景行的浅笑了。

“跟只小奶猫一样,”男人说着,俯身再其发顶落下一吻。

微微叹息一声,起身朝浴室而去。

他站上高位,暂且无人能挡了其道路,赚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却失去了沈清的一颗真心。

这个买卖,不划算,此时即便他想后悔,也早已来不及。

温热的水洒下来,男人就这花洒仰头,伸手抚了把面颊,微眯着眼,俊颜在暖黄的浴室灯下显得僵硬,少了在见到沈清时的那些许温暖。

伸手,撑在浴室瓷砖上,修长略微粗糙的手指缓缓将墙面上的水珠刮落下来。许久之后,男人伸手哗啦一声扯过搭在玻璃扶手上的毛巾,围了个下半身直接进了卧室。

晚间、沈清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觉有一滚热源头朝自己而来,许是冬日严寒,碰上这股子暖流不自觉的像其靠了靠,男人见此,心中大喜。

这些时日、他与沈清虽在同一张床上,可与同床异梦无疑。

恨不得床有多大,离的有多远。

今日主动靠近,还是头一遭。

怎能不喜?

男人伸手将人带进怀里,嗅着属于自家爱人的发香,整颗心都落定了。

可如此状况,也只是暂时的。

冬日虽严寒,但清水湾有暖气,男女体温悬殊较大,窝在陆景行身边久了,便觉得烧得慌,哼哼着伸手欲要掀被子,陆景行迷糊转醒之际阻了她如此动作,抓着她纤细的手腕塞进了被子里。

而后、沈清许是燥热难耐,昏昏沉沉之间睁开眼眸看了眼,见陆景行在身旁,抱着被子躺在了床沿,让陆景行寒了一张俊脸。

唯有饿狼,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闻出血腥味。

而沈清此时无异于是很好的诠释了这句话的极限。

沈氏集团的一切变动,她都尽收眼底。

这场董事会的最终含义,无非是给这些人一些警告,也无非是想让林更彻底知道,已对其起了杀心,而这杀心,绝不就此罢休。

董事会结束,沈风临办公室内,沈清坐于高位之上,而眼前站着一位怒气腾腾眼冒火光的中年男人,男人此时恨不得能借着周身怒火将沈清焚烧殆尽。

沈清自然是将他通身火光一览无余,可那又如何?她依旧施施然的靠在座椅上,满面清淡看着眼前这个怒气腾腾恨不得的男人。

“林董如此怒气腾腾火冒三丈站在我跟前,是觉得今日暖气不够想让我温暖温暖?”

她浅笑揶揄带着嘲讽。

“啪…”手掌与桌面的碰击声在这偌大的办公室里响起,如此大的声响,足以证明眼前这个男人的通身怒火到底有多难以忍耐。

沈清见此,笑眯眯的按下内线,对着那头道,“泡杯上好的菊花茶,进来给林董降降火。”

“沈清,你别太狂,”男人闻言,抬手食指指向沈清,咬牙切齿,满目憎恨。

“我以为您早就知晓我是如此性子,”沈清施施然一笑,话语幽软,与林更的怒气腾腾正好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男一女,一静一动,一怒一笑。

怎么看,赢得都是淡然的那个人。

她修长的食指在椅背上轻轻扣着一下一下,动作有规律声响延长。

眼前这个50来岁的中年男人,站在自己眼前,就好像是一个跳梁小丑,而此时她要做的就是静静看着这个跳梁小丑,怎样在他面前扮演角色。

沈清自认为他素来跟好人这二个字挂不上边,从19岁进入职场开始,她便抱着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思想,一路攀登而上,在盛世集团那个跨国集团里,一路披荆斩棘过关斩将,踏着别人的尸体,坐上高位,如此一个女人,一个十来岁20出头的女人,怎能跟好人二字挂上边呢。

别人十九来岁呆在家里,享受父母的关爱,朋友的关心,男朋友的爱护,而她19岁,在这偌大的商场里,在这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见血的地方,跟那群老男人老女人们进行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在如此气氛的渲染下熏陶下她又怎能成长为一个好人?

都说水浅王八多,那么水深呢?

“沈氏集团在江城夜占据首富位置屹立多年不倒,其间必然有其灰色地带,而这灰色地带,现如今掌握在我手中,我若想要沈风临进监狱,我若想他永世不得翻身,他便永世不得翻,比心狠我俩看看,都说姜是老的辣,我就不信我活了50来年还弄不过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

林更说来也是下了狠心,沈清当然知道,他不会傻到连准备都没有做好,就公开跟沈风临叫板,公开在商场上反咬主人。

也知晓其手上必然是握了些什么,才敢有这个架势去动弹就跳。

“人生在世,谁身上没有一点灰色地带,商场也好政场也罢,谁爬上去不是踩在别人的尸体上去的,谁的肩膀上没有背负着几条人命,林更,你这样做无疑是在自掘坟墓,自找死路。”

沈清一字一句将这句话咬得格外清晰。

原本清明的眸子落在林更身上,带着一些狠厉与杀伐之气,此时的他,若是一匹野狼,

定然会生出最尖利的爪子,将眼前的人抓得面目全非,亦或者是直接送他上西天进地狱。

“站得越高,摔得越疼,那就看看你我之间到底谁摔得更惨,”林更俯身将双手撑在桌面上,望着沈清满目狰狞,眼里泛着的是凶狠之气。

沈清见此施施然靠在椅背上动作随意而慵懒,而后笑意沛然道,“自我19岁开始,但凡是与我为敌的人,不是进了监狱,就是见了阎王爷,无一例外。”

多年前,高亦安曾经说过,在盛世集团,但凡是招惹沈清的悉数被她赶尽杀绝斩草除根,而多年后,沈清回归沈氏集团,掌控沈氏集团之余,也同样信奉这个理念。

招惹她之人,必除之。

“那就看看这诺大的伤害,到底谁主沉浮,”林更有足够的底气将沈风临踩下去,皇亲国戚又如何?自古天家人最怕的就是绯闻缠身与麻烦,倘若此时沈风临闹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想必陆家也会袖手旁观,抑或是直接将沈家踢出门外,如此想来,林更心里泛起一丝冷笑,他倒要看看没了陆家在背后撑腰,她沈清还有什么可得瑟可猖狂的。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此时,章宜正好端着一杯清茶上来,听见林更如此狂妄的话语,行走的步伐不由得一顿,而后站在门口望着沈清。

只听后者幽幽道:“进来,杵在门口干嘛?”

章宜近来将一杯清茶放在林更眼前,沈清笑道,“天干物燥,林董降降火。”

话语落地,哗啦一声,一杯起上好的菊花茶,直接贡献给了沈清后面的地板。

林更端起杯子欲要将水泼在沈清面上,却被她划着椅子躲过去,而后笑眯眯,“想必是这屋里暖气太足,林董手滑了。”

从章宜端着这杯菊花茶进来开始,沈清就在想,这个没品的男人定然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果不其然,茶杯刚刚落下,他顺手端起,欲要泼到自己脸面上来。

一时间沈清在心里浅笑,果真是没有看走眼。

林更闻言,哼了一声佛袖而去。

沈清倒也不急,笑眯眯的看着男人将近走到门口时,才轻声开口悠然道,“想不到林董儿子竟是我校友。”

这话看似漫不经心随意出口,实则却是最有力的杀伤武器。

一句话证明,沈清已将所有事情都摸的透彻,包括林董儿子在哪个国家留学在学什么课程今年多大,她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你想干什么?”

男人闻言述而转投眸,光中泛着凶狠,凶神恶煞看着沈清语气近乎咬牙切齿。

沈清淡笑不语。

她身材纤瘦,骨架子小,眉眼细长,淡眉温顺,薄唇轻浅,嫌少有在外人面前动怒的时候。

可即便是怒了,她那副万年不改的浅笑始终挂在脸面上,分不清左右。

“难得在江城的圈子里碰到一个我的学弟,想跟林董您聊聊,给您传授传授经验。”

“沈清,”男人爆喝一声,走到门口的男人顺势折了回来,跨大步而来,这架势似是要弄死沈清。

“您说,”她倒也不怕林更翻过来打她,笑眯眯的回应了一声。

“你别把我逼急了,”哐当一声,男人伸手拍在桌面上,沈清放在桌面上的签字笔随之跳动。

沈清笑,伸手将铅字笔捡起来,插进笔筒里。

“您是想告诉我兔子急了还咬人,狗急了也跳墙吗?”

“那如果是这样,您不用说,我懂。”

纵横捭阖,冷为心上。

与智者言依于博,与博者言依于辩,与辩者言依于事。

与贵者言依于事,与富者言依于豪,与贫者言依于利。

与战者言依于谦,与勇者言依于敢,与愚者言依于锐。

打交道这种事情和聪明人要运用知识,和懂得的人要运用口才,和口才好的人要用事实征服,和有身份的人用权力压,和有钱的人就用身份压,和没钱的人就用钱,和好斗的人用谦虚来牵制,和胆大的人运用果敢,和懦弱的人就得用点刺激的。

而此时林更在沈清的眼里,无异于是最后一者。

懦弱。

不给他来点刺激的,又怎能快速掀起江城的大风大浪,她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他干耗着。

林更闻言,气急败坏,伸手欲要招呼沈清,却被她含笑躲过。

若是个人都能招呼她还混什么混?

“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林董,您这似乎有点过分了。”

“沈清,你若敢动我家人,拼尽全力,我也要拉你下地狱。”

“拭目以待,”她狂言。

跟她斗?真是笑谈。

林更走后,沈清心情许是颇好,望着窗外阴沉的天气都能自顾自笑出声来,而后转动座椅面向窗外,整个人慵懒靠在沙发上,面含浅笑,如此迷人。

“如此做,会不会让他狗急跳墙?”章宜担忧问道。

沈清闻言一声冷笑,从喉间溢了出来,“就怕他不跳。”

跳了才好呢,江城最近是太平惯了,不闹得腥风血雨出来怎能血洗商场?

就怕他不跳,那样可就没意思了。

沈清的一句话便让章宜知晓,她必定是在谋划什么。

而这圈子似乎也不小。

“林宴那边如何了?”她问,食指轻点薄唇,漫不经心。

“正在进行中,”章宜答。

“恩…让覃喧过去帮他,”这话落地时,沈清清明的眸子,落在章宜身上,而后眉峰微挑。

章宜懂点了点头。

便转身出去了。

让覃喧过去帮他,当真是帮吗?只怕不是那么简单,沈清这人做事情向来有计划。

中午时分,沈南风忙好手中一切事务,而后上楼欲要邀沈清一同午餐,不料推门而入,

见陆景行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电脑,沙发旁放着数不尽的资料。

男人一身白衬衫,袖子高推,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来来回回敲得噼里啪啦作响。

面色认真且严肃。

沈南风见此明显顿了一下,而后站在门口揶揄道,“太子爷大驾光临,简直是蓬荜生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