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将有所一言难尽,一饮而尽

明明是六月三伏天,她却伸手抱住了自己。

只觉通体寒凉。

悔吗?不悔。

这刀子不扎进去,她这辈子都不会放下这个心结。

抵死缠绵?沈清浅笑,抬手抹了把眼泪。

这夜,陆景行被带至军区,军医在见其身上伤口时狠狠呆愣住了,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问道;“这刀子不会是自己动手扎的吧?扎的这么稳妥?”

谁人不知晓陆景行是军区行走的阎王爷,能近的了他身的都是高手,但近的了他身又能把刀子扎的这么稳妥的人只怕还没出生呢!可今日、出了奇了还。

“少废话,快点,”程仲然恼了,就差直接抬脚一脚过去了。

陆景行被中伤的消息无人敢传到总统府那边,俞思齐的做法应当算是明智的,倘若是让总统府那群人知晓沈清险些将其送去见阎王爷,指不定会如何。

二人身边好不容易没了那些算计,此时若是在东窗事发,可真真是难受。

陆景行的婚姻、不易啊!这厢,军医在里头给陆景行动手术,俞思齐与程仲然靠在门口等消息,后者从兜里掏出烟盒,拢手点烟,而后将烟盒扔给俞思齐。

“老陆兜里的,”程仲然嘴里叼着烟道。

俞思齐闻言,笑了;“人都要死了,你还掏他烟。”“不然呢?留着陪葬?浪费?”前者吸了口烟,话语带着半分玩笑。

实则二人都明白对方所想,陆景行若是有个好歹,沈清脱不了干系,陆家的人不会那么好心放过她。

“辛亏我这辈子没有头脑发热到想要找个女人结婚的想法,若是过上了跟老陆一样的日子只怕我没他那个本事做到如此。”

程仲然叼着烟靠在墙边,吊儿郎当的发表感言。

俞思齐闻言,笑了。

“当初说他不听,就不该去祸害人家姑娘,真是活受罪,”俞思齐也不免吐槽两句,话语中带着无奈。

“遭罪,”言罢,程仲然在垃圾桶上点了点烟灰。

陆景行与沈清之间这一路走来,当真是格外不易。

这晚,沈清独自驱车回总统府,性行至半路,将车停在路边,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狠狠掉着眼泪,身后是万家灯火,却照不亮她这颗暗沉的内心。

这首都、何其繁华。

可在繁华,也成不了他的归属。

回总统府时已经是十点之后的事情,苏幕见其独自一人回来且面色不佳,问道;“怎就你一个人,景行没送你回来?”闻言、沈清心头一颤,而后道;“去军区了。”“这孩子,”苏幕轻嗔一声,后面说了些什么,沈清未曾听见。

行至四楼起居室,女子站在客厅中央缓缓扫视一圈,似是看到了许久之前她与陆景行关系好时,二人坐在沙发上闲聊的场景。

行至扶苏盛夏,一切都成枉然。

屋内中央空调温度适中,而她依旧觉得寒凉。

伸手抱了抱自己纤细的手臂。

转身,进浴室,满身孤寂。

总统府的夜,异常沉静,站在四楼阳台跳远远方,这座豪门府邸那样富丽堂皇,总统府,一个国家的象征,而她此时却身处之中,在某处,受着万千人的羡慕。

人人争破头颅想进这方天地,而唯独只有身处这方天地里的她,迫不及待想逃离。

深夜的总统府,深不可测,阴暗席卷整个角落。

过堂风吹过,她一个激灵,望了眼四周,只觉热浪逼人,而后转身进了屋子。那方,陆景行并未有何生命危险,如他所言,他不会死,也不会让沈清死,他还欠她一个孩子。

所以无论如何,这辈子绝不会有分道扬镳的机会。

男人夜间醒来,环顾四周,程仲然靠在椅子上,另一条腿翘在凳子上,整个人就如此半挂着闭目养神。陆景行侧目望了其一眼,而后再度闭上眼睑。

这伤,不轻。

清晨时分,沈清穿戴整齐下楼,陆家等人坐在餐室用餐。

沈清难得早起,且还心情颇好,餐桌上,老太太跟苏幕等人笑着同她言语时,她且还应了两句,真真是六月下雪,出了奇了。

“最近都瘦了,清清有什么想吃的?晚间让厨房给你做,”苏幕端着杯子喝了口豆浆,浅声问道。

此言落地,陆琛将眸光落在沈清身上,好似有一种在等着她言语的错觉。

沈清闻言,浅笑;“随意,我不挑食。”

她不是陆家人,在饮食方面没那么多讲究。

苏幕闻言,浅浅笑了,“那还是要往营养方面走,回头让营养师给你搭配餐食,太瘦了不好。”

“好、”她欣然应允。

8月4日清晨,首都下起了阴天,闷热,一副狂风暴雨马上要席卷而来的模样,清晨的天空黑压压的,让人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夜间。

外面男的花草树木纹丝不动,悉数低垂着头颅,似是在像这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致敬。

早餐结束,沈清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眼前景象,静静看了数秒,透过玻璃窗瞧见陆槿言从楼上下来,款款转身,姿态优雅,话语清浅问道;“要出去?”

“恩、去公司,”陆槿言虽奇怪,但还是应允了。“顺带我一程?送我到沈氏集团楼下,”沈清开口询问。

陆家,不缺司机,不缺佣人,不缺保镖。

沈清想要出门若不想自己开车,大有的是人使唤。

但今日、主动开口要求送她,想必另有起因。

陆槿言虽知晓,但也未曾深想,点头应允。

可待她知晓这其中一切时,整个陆家早已天翻地覆,连带着江城也陷入了狂风暴雨之中,陆景行,更是近乎疯魔。

------题外话------

读者:四杯酒是什么梗?

作者:就是一杯可乐,一杯橙汁,一杯雪碧,一杯酸奶啊!

读者:(满脸鄙夷)你干一个酸奶我看看。

作者遁走、、、、

沈风临行至如此段位,走过大风大浪,见过狂风暴雨,看尽了人情冷暖,看惯了那些为了利益不折手段抛家弃子的戏码,所以,总的来说,对于陆景行的无可奈何,他能理解。

但能理解归能理解,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旁观者固然可以做到悠悠然看戏的姿态,但此事若是落在自己身上,谁敢保证还能心平气和的看完整出戏?灾难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来,永远不叫灾难。发生在自己身上后才知晓看客也需要一定的心理素质。沈风临的话语异常强势霸道。

陆景行怎也没想到,陆家人的这颗绊脚石停下后接着便是沈风临,他与沈清的婚姻可谓是多方磨难。满路崎岖坎坷。沈风临即便与沈清关系在如何不好,也改变不了他是沈清亲生父亲的事实。这个中年男人的强硬让陆景行可谓是头疼不已。

但即便如此,他我也未曾想过要放沈清离开。

继而婉转道;“我需要征求阿幽的意见。”男人闻言,端着杯子缓缓点头,算是应允。

征求沈清的意见,那便征求吧!与沈风临分别后,陆景行一人坐在包厢里,久到手机响起,他才堪堪回神,这场婚姻里,累的又何止是沈清呢?

起身,伸手拍了拍椅背,男人满身孤寂朝外而去。

挺拔的背影,偷着无尽苍凉。

身处高位又如何,在自家爱人面前,他除了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一无是处。

回总统府时,苏幕与陆槿言依旧候在四楼卧室,这晚,陆景行并未急着上楼,反倒是去了餐室给自己倒了杯清水,端着杯子靠在餐桌上浅缓喝着,凄凉布满全身。彼时,陆琛从办公楼回来,路过时,一眼瞥见陆景行孤凉的靠在餐桌上,一手端着杯子一手夹着烟,俊脸看着脚尖,蝴蝶犬在其脚边打转,与之对望,显得那么孤寂。静静看了会儿,陆琛似是极为烦躁,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而后转身上了二楼卧室。

林安紧随其后上去,伸手接过阁下手中外套。“发生什么事了?”陆琛伸手将领带摔在一旁问道。“少夫人下午晕倒了,少爷抱回来的,医生来看过了,应当是不大好,”林安毕恭毕敬答,这个年过半百的老管家待在总统府多年,为人处世话语中的圆滑之道远胜过南茜。

这也是为何他会成为陆琛贴身管家的原因。“不大好是何意思?”陆琛解开袖口的动作顿住,半侧身子问管家道。“这个、我不大清楚,”也确实是如此,只知晓医生走时面色凝重,而陆少脸色亦是不大好看。闻言,陆琛伸手将揭开的袖口在度扣上,而后越过管家朝四楼而去,步伐坚定,踩在地毯上发出闷响。四楼起居室门口,陆琛敲响房门,佣人开门,道了句先生而后进屋告知苏幕阁下上来了。原本正在同沈清浅浅言语的人止了语言,起身出去,见陆琛站在起居室客厅,面色沉了沉。见苏幕出来,陆琛扬了扬开口问道;“怎么了?”“怒火攻心,具体会有何影响,你去问医生比较实在,”苏幕态度并不算好,面对陆琛的询问,她这个旁观者尚且都觉得其是在惺惺作态,若是让沈清知晓只怕会冷嘲浅笑,极为不屑。听闻苏幕此言,陆琛多多少少有些蹙眉,见其如此,似是也懒得再去询问,转身欲走,正巧撞见上来的陆景行。父子二人对视,打招呼,陆景行站在一侧询问自家母亲;“如何了?”“醒了,吃了点东西,没怎么说话,”苏幕答。

而后男人抬步路过其身旁时,苏幕抬起手一巴掌落在陆景行臂弯上,打的其一个猝不及防。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抽烟。”苏幕嗔怪道。陆景行轻叹一声,继而开口道;“我注意。”

实则是心里烦。进去时,陆槿言正坐在床边,见陆景行进来,起身挪位置,看了眼沈清才离开。陆琛见陆槿言出来,唤上人进了书房,而苏幕,回了卧室。

二楼书房内,陆琛开口问道;“沈清怎样?”“还好、”陆槿言浅答。

“商场上的事情多提拔提拔沈家,”陆琛此言,无非就是想变相弥补沈清,而这种变相的弥补并非沈清所想。但此举,无疑是这个上位者最大的让步。

若是换做他人,算计便算计了,弥补?

只怕是不存在。

于陆琛而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所求所想的东西,为了这些东西,谁都可以不折手段,按理说,无错之有。官场也好,商场也罢,无非就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

四楼、陆槿言等人离开后,陆景行坐在床边看着沈清良久,而后地声言语轻唤她。

沈清始终面色淡淡。“你父亲来了,”陆景行说。

沈清闻言,目光落在其面上,似是等着他接下来的言语。陆景行闻言道;“他说,想接你回江城。”男人言罢,伸手握住沈清放在被子上的手,沈清欲要挣脱,却被他越握越紧。

“阿幽、”男人在度开口轻唤,话语中带着无穷无尽的无奈。“陆景行、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些费脑子的问题,你想说什么便说,何必拐弯抹角,”沈清开口言语,话语显得那么僵硬。陆景行闻言,心头一跳。

“我不想你回江城,”他开口,言语显得有些颤栗。沈清闻言,嘴角泛起一丝浅笑,心头却凉凉。

“我未曾想过,”这话,当真。陆景行闻言,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眸望向她,满面惊喜,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而后问道;“阿幽、当真?”“恩、”她应允,伸手抽回自己纤细手腕。

此时的陆景行,简直就是喜出望外,他以为,沈清现在必然是心心念念想离开,可哪曾想到,她说未曾想过。

好好好、只要在一起,问题总有办法解决,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方法总比问题多。如此想来,男人面色喜悦神色安耐不住。

伸手搂过自家爱人,在其面庞上落下一吻。高兴的如同孩子似的,此举,让沈清面色一再泛白。

晚间,沈风临一通电话拨给沈清。

后者接起,二人这通电话通话时间格外冗长,在结束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的事情。

至于沈清与沈风临言语了什么,陆景行全然不知。

次日清晨,沈清难得起身下楼用早餐,陆景行对此,微微疑惑。

餐桌上,老爷子,陆琛,老太太等人都在。可谓是一家人齐聚一堂的好场面。

最高兴的非老太太莫属,一顿早餐吃出了年夜饭的感觉,全程乐呵呵的,异常高兴,拉着沈清的手喋喋不休,尽管后者面色淡淡,她亦能滔滔不绝。男人们聊着政事,老太太拉着沈清聊着见闻。

全然不冲突。

反倒是陆槿言,在吃饭间隙频频将眸光落在沈清身上。早餐结束,陆琛与陆景行去了总统府办公楼,而沈清依旧待在这座深宅大院里,唯一只得庆幸的是,这个宅子里的人都能理解她清冷的性子,并未让她有多难堪。全程,苏幕陪在其身旁,话语淡淡悠悠,不深不浅,沈清兴致好时,她多言语两句,沈清兴致差时,她止了言语。

中午时分,陆景行抽空回了总统府用餐,仅是一个午餐的功夫,便转身离开。

而在其离开后,沈清接了通电话,话语不多,全程听对方言语。

直至最后道了句;“知道了。”

便收了电话,苏幕虽绝疑惑,但也未问出口。

傍晚时分,沈清一通电话拨给徐涵,问及晚餐地址,徐涵哆哆嗦嗦告知。

沈清转身上楼换了身衣服欲要离开,正巧陆景行回来,而后夫妻二人一同前往会所,路上,陆景行开车,车内广播正在报道严家事件,炎炎夏日未能给人降降温,反倒是用舆论将人们的心情推上高涨之处。

沈清静静听了几句,听闻专家正分析高涨之处时,男人伸手关了广播。

沈清侧眸,看了其一眼,而后笑道;“怎么?觉得人家评论的不够专业?”

陆景行知晓沈清有意怼他,未言语,反倒是伸手在度按开广播,换了个音乐台。

此举,更是让沈清觉得万分好笑。

“这些所谓的专家,不正是你们总统府的手笔吗?人家分析的应该都是你们给其的资料,怎还觉得人不好了?”“晚上想吃什么?”男人一边看着路况一边打转向灯问道,试图岔开沈清这冷嘲热讽的话题。此话一出,一阵静默。

沈清并不想回应他。到时、俞思齐等人似是已经等候多时,除了几位熟悉面孔之外,竟还有陌生面孔,沈清轻挑眉,眉眼之间展开了些许笑意。环顾一圈,好似就她与陆景行姗姗来迟。这顿晚餐,按沈清的话语来说是答谢徐涵与俞思齐的救命之恩,但变相来说亦是一场鸿门宴。

但今日这场鸿门宴因有外人在场,多多少少让其面色有些难堪。

沈清面色平平,在外人看来,却多多少少有些阴沉,老三频频将眸光落在沈清身上,而后者,只是低头吃菜,就好似今晚宴请众人的并非她本人一样。许是眸光太过热烈,陆景行抬眸对上其目光,将他怼回去。

转而,沈清放下手中筷子,抬眸望向俞思齐道;“俞长官似乎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旧事重提,让俞思齐徒然一阵,而后将求救的眸光望向陆景行。后者出言欲要岔开话题,而沈清却笑眯眯望着他,这笑跟淬了毒似的。“翻了篇的事情就不要在重提了,”陆景行开口,话语婉转,却再为俞思齐开脱。沈清闻言,笑了,明亮凌厉的眸子环顾四周,最终落在俞思齐身上。

看向身旁这位身段优雅的陌生人,而后浅笑嫣然问道;“不是首都的?”对方闻言,许是没想到她突然话锋一转落在自己身上,浅笑应允;“汉城。”沈清闻言,微微点头,而后问道;“老俞朋友?”对方点头,算是应允,沈清转而一笑,将带着算计的眸子落在俞思齐身上,笑意粹毒,缓缓开口;“难得。”“第一次,”第一次见俞思齐除了部队人之外还有别的朋友。而后、沈清大大方方开口自我介绍,直直道出名讳,但并未伸手。

而俞思齐始终坐在一侧将沈清的一举一动收进眼里,显得格外紧张。

后者、却施施然,悠闲万分。俞思齐知晓,自己招惹了沈清,而这个向来睚眦必报的女子此次定然不会如此放过自己。换句话来说,将矛头指向身旁人的事情她也并非干不出来。沈清的目的太过显眼,显眼到让俞思齐不得不防。沈清这人,鲜少有主动与人打招呼的时候,今日这番,当真是司马昭之心。“沈清,”俞思齐出口轻唤,原本还算平静的眸子带着丝丝波澜。沈清闻言,眉目轻挑望向他,带着疑问。

而前者,仅仅是轻唤一声便未再言语,此时气氛,尤为尴尬。

“阿幽,”身旁男人开口,话语中带着隐忍。

自坐下来开始,顾言时不时将眸光落在这夫妻二人身上,只觉沈清气定神闲,而太子爷满面隐忍,席间凭凭将眸光落在太子妃身上,却始终未得到回应。而此时,陆景行在席间屡次为俞思齐开脱,气的沈清胸口抽疼。她的丈夫,在面对自己有危险时选择缄口不言,而在面对她对其好友的咄咄逼人时却屡屡开口。如此一来,她当真是气的恨不得能当场撕了眼前人。陆景行似是怕她不知晓,他这辈子只为权利付诸一切,不惜牺牲自己婚姻,牺牲自己的妻子。“你何时能在权利跟前如此护着我?”沈清问,话语清寒。

此话,让陆景行面色寡青,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