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幽……。”她正想开口反驳之际,只听卧室那方传来一声轻唤,止了她的言语。
拿着手机迈步过去,见男人下半身围着一块浴巾,裸露的上半身还在湿哒哒滴着水双手叉腰站在床边,光看背影便足以看出这男人心情郁结,她迈步过去,顺着视线望过去,之间白猫正躺在主卧床上呼呼大睡,睡相极其不雅,整个一四脚朝天,她伸手,掐断电话,侧眸看了眼男人紧绷的下颌,淡淡道;“喊错人了。”
她可没将白猫抱上来,喊她不管用。
闻言,男人侧眸望向她,眸中带着怀疑,只听女人接着道;“没有将它抱上来。”闻言,男人这才懂,而后伸手按了内线将南茜唤上来,正在衣帽间找衣服洗澡的女主人此时一边干着手中的活儿一边听着男人如何训斥佣人。
陆景行这人,教养修养皆属于上等,一般情况下极少见到他生气,倘若是生气了,也绝不会凶言厉语苛责你,相反的,极大多数时候,他异常平淡,就好比今日,素来有洁癖的男人见白猫窝在主卧床上寒了一张脸,原以为是自家爱人的杰作,不料是佣人看守不当,让白猫有机可乘。
“看来回头主卧得上把锁才行,”男人身披浴袍站在窗沿,冷脸看着眼前人。
“我很抱歉,”南茜低头道歉,唯唯诺诺。
“若事事都用道歉来解决,事情的解决之道是否简单了些?”男人话语阴凉,足以在这十一月的天气将人从头冷到脚。
衣帽间内,原本准备找衣服洗澡的人也不急了,反倒是坐在衣帽间长凳上,似是心情极佳似的听着自家爱人训斥佣人。
还不忘翘起了二郎腿,真真是一副看热闹的好模样。
陆先生今日也是心塞,今日卧室床单是白色,白猫也是白色,初进卧室时,许是没注意,并未看到白猫在床上,洗完澡出来,见窝在床上的白猫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这一看,看的陆先生郁结之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看白猫这慵懒样儿,绝对不是才来睡下,真真是挑战他的权威。
多年从军经历,再加上身处高位的严谨,让他不禁想到了后续,家养白猫固然是小,可这若是外人刻意放进来的呢?岂不后患无穷?
南茜低垂首,不敢言语,战战兢兢的模样显得尤为可怜,沈清坐于衣帽间许久,未听见声响,寻出来见如此场景,靠在门边笑呵呵道;“猫跑进来了而已,让人上来换了床单就行,陆先生未免太过上纲上线了些。”
你唱红脸,我唱白脸,平日里陆先生训斥佣人沈清绝不多嘴,只因一个家里特别是主人跟佣人之间要有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
但今日……。好像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正当男人蹙眉望向她时,只听她淡淡道;“今日且算了,再有下次,南茜请辞吧!”
前一句,南茜尚且还在心里感谢这位女主人的通情达理,感谢这位素来清冷的女主人能为自己解围,可后一句,着实是太过残忍,比自家先生冷着脸训斥她还残忍些。
请辞?她这辈子身在总统府多年,若是因为一只猫便将她辞了,岂不残忍无情?
沈清原想替她开脱,但思忖了一番好像确实不能坏了规矩,便有了后面那句话不痛不痒,但足以让南茜战战兢兢许久。
插曲结束,她转身进衣帽间拿衣服进浴室洗澡。
男人站在卧室内,寒着一张脸看着佣人换床单。
如此阴寒之气,让一众工作的佣人各个低垂首,恨不得能以光速结束这件事情。
原以为换完床单就完事,哪里知晓自家先生沉沉道了句;“将卧室清理一遍。”
沈清出来时,便见三无名佣人正在清理卧室,见此,她疑惑问了句;“怎么这个时候做卫生?”
佣人们闻言,见女主人穿着睡袍,头发湿哒哒的,便又低垂首嗓音淡淡道;“先生要求的。”闻言,沈清暗暗啐了句洁癖,便转身进了浴室,片刻,传来吹风机声响。
此次事件过后,最为可怜的应当是白猫了,平白无故被关进笼子,只怕以后陆先生再家,白猫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思及此,沈清暗暗摇头,真是暴发户,一水儿的暴发户。
沁园主卧面积大,收拾完要花费些时间,陆先生从书房回卧室时,便见如此场景,自家爱人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脸上敷着面膜,底下佣人正在拿着吸尘器工作,床上女主人一脸平淡望着他们,底下众人低垂首个个卖命工作,如此模样沈清像什么?监工,对,就是监工。
原以为已经收拾好了,来时,见尚未收拾好,男主人站在门口阴测测道了句;“速度快些。”
这日清晨,天才微微亮,沈清被电话声吵醒,身旁人伸手接过电话,许是不是什么要紧事,男人并未起身接电话,说了两句,只觉被窝里有人踹自己,低头一看,见陆太太一脸不悦瞪着自己一脸烦躁道;“下去接。”
男人见此,眉头紧蹙,只道是她脾气不好,伸脚将她伸过来的蹄子拨过去,直至电话结束都未下床。
清晨被吵醒,陆太太没了好脾气,整个人显得颇为烦躁,陆先生接电话时,她尚且还能劝自己压住脾气,电话一收,她便来气了,一伸手,一巴掌落在男人身上,打的啪啪响,起落之间,五个手指印出现在陆先生臂弯之上,男人一脸沉容看着她,未来得及言语,只听某人先发制人道;“大清早的什么电话不能那个下去接的?”
男人见此,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沉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硬邦邦道;“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气也撒了,接着睡。”
真是给惯的,早上没睡好就伸手打人,一巴掌落下去力道极大。
男人没好气的言语后伸手欲要将人往怀里带,只听后者烦躁道;“离我远点。”
陆先生气结,半撑着身子看着她,见她烦躁扯杯子,自己也来气了,坏心肆起,伸手按住被子不让她得逞,女人拉了几下见拉不动,索性就放弃了。
十一月的天,虽冷,但在屋里不至于将自己冻死吧?
你爱给给,不给就算了,大不了冻死了一了百了,看看,她多勇气可嘉?
陆先生见她就此放弃,更气,伸腿踢了踢身旁人,后者一脸烦躁瞪着他,“你烦不烦?”
大清早的饶人清梦就罢了,还闹腾?
得得得、她是姑奶奶,她是祖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说烦就烦。
伸手一掀被子盖过她头顶,转而转身背对她,准备入睡。
身后人依吗?不用想了,绝对不依的,本就气结,这会儿被他一被子盖在里面,哪里有好脾气?一伸手,想再来一巴掌,却被陆先生躲过去。
笑谈,若连这点伎俩都躲不过去,他军区阎王爷的称号白叫了。
男人是又好气又好笑翻身将人圈在怀里;好言好语轻哄着;“好了好了、没有下次了,不气了,着坏脾气也不知道是谁惯得。”
原以为这么宠溺的话语,怀里的小女人是没有话语接上的,接过人家气呼呼来一句话险些将他气的心肝脾肺肾都扭曲了,她说;“除了你还有谁?”
自己惯出来的,含着泪也得忍啊!
陆先生真真是心头流泪。
“我惯得我惯得,听话,再睡会儿,”不能闹了,在闹下去受苦受难的还是自己。
原以为清晨事件只是一个小插曲,哪里知晓并非如此,陆太太睡一觉起来依旧记着仇,餐桌吃饭间隙,压根就没赏一个眼神给对面人,气的某人是有苦难言。
临出门间隙,陆先生轻声唤住她;“上午我要去武警队,正好顺路一起走,下午下班我来接你。”
沈清想,不用自己开车就行,片刻,男人拿了军装出来,欲要牵她手迈步前行,却被某人不动声色躲开,直直上车,压根不等他。
上车时,男人轻飘飘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似是对她这莫名其妙的起床气感到万分无奈。
路上,徐涵同他汇报今日行程,沈清浅浅听着,不打岔。
轮心机手段,这个屋子里的女人,无人能比得过沈清。
最起码,章宜如此觉得。
多年前,市一个案子成了众人眼中的肥肉,沈清自然也是紧盯那个案子不放手,众人觊觎,花落谁家是个未知数,那如何做?
沈清自有定夺,为了利益,她不惜深入夜总会这种虚无风花雪月场所寻一名为钱为利的小姐来替她谋取肥肉。
这世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紧抓住这个理论不松手,当当事人与小姐上了床她又得到了一手资源后,便开启了猛烈追击。起先,将手中东西寄给对方,而后假借他人之手约谈对方见面,接机谈不拢要杀人灭口,对方夺命狂奔,正巧撞上沈清秘书开车往此处经过,救了对方,而后,这一切就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一切都在规划之中,我先将你踩入地狱,在将你拉起来,让你误以为我是救世主,其实我才是掌控生杀大权那一方,至今,合作商还在与沈清保持密切联系,甚至今年上半年,沈清借机离开盛世集团,对方在最短时间内终止与盛世合作,未沈清谋取最大限度利益。
瞧瞧,这就是谋人心。此时,沁园四个女人,不多不少刚好一桌麻将,傅冉颜与明澜你一言我一语的来来往往毫不客气。
在看看沈清,起先是靠在一侧兴致极佳的看着,再来,许是站累了,便见她拉开一侧椅子做下去,大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在我们家,这都是佣人干的活儿,”明澜毫不客气怼回去。闻言,傅冉颜笑了;“没您会投胎,真是抱歉。”
这话,带着讥嘲,讥嘲她不过也就是投了个好胎,如今却在这里耀武扬威,也不知是谁给的脸面。“你、”明澜一时语噻,看了眼自家哥哥,见他蹙眉坐在一侧瞪了他一眼继而道;“真难为您知道。”“可不、早就知道了,不过是见您端着,也没好说,今儿我们可是自己动手了,您要是觉得我们弄得不好吃,可千万别吃,你命金贵,不像我们,”傅冉颜笑呵呵的看着某人,面色带着慈和与浅笑嫣然。可话语确实毒的很呐!
沈清身为女主人打圆场了吗?没有。
陆先生呢?若说一开始没看出自家老婆意图,可若此时还看不出来,可真是白混了。
沈清将明澜留下来,而后将傅冉颜与章宜唤过来,不就是想看这二人手撕明澜么?头疼,真是头疼。
娶了个高智商的老婆也有难受的时候。
算计起人来脑子都不带转弯的。
这厢,傅冉颜有意无意怼明澜,这个来自首都且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孩子哪里被人如此羞辱过?一副恨不得能咬死傅冉颜的模样看起来也是格外好笑。
女主人沈清坐在一侧优雅端庄看着二人撕逼,这场景,别提多诡异了。
间隙,俞思齐将眸光落在沈清身上带着浅笑,意味深沉,而后将眸光转到陆景行身上,只见后者凭凭蹙眉。这日晚,陆太太兴致勃勃将组里众人唤道沁园开了场烧烤派对,十几号人晚间就在沁园围着草坪转。
她素来喜静,不喜纷纷扰扰,但今日为了能让明澜讨个心塞,也是豁出去了,热闹纷扰也忍了。外人说她她心肠歹毒,精于算计,但她从未将魔爪伸到身旁人身上,可身旁的人却屡屡利用她来达到目的,如此想来,到底是谁心狠手辣心肠歹毒?
靠在走廊底下的沈清看着院子里十几号人在围着烧烤摊打转,组里的人各个都是老司机,老三也是个没心没肺喜欢闹腾的,一行人搭在一起热闹非凡,而她此时却端着水杯站在长廊底下看着众人吃的欢,期间,老三好心端着食物过去递给沈清,还未待沈清开口拒绝;只听傅冉颜跑过来道;“我们吃我们吃,不管她。”“不好吧!”某人只觉过意不去。
“不吃辣,别管她就行了,”沈清身旁人都知晓,她吃东西口味清淡,重口味食物基本不沾染,这会儿大家烧烤,她也就是看看。
沈清浅笑看着二人,而后不过分钟的功夫,某人从身后给她递了碗清粥,顺势望过去,陆景行站在身后,她伸手接过端在手里缓缓搅拌着,望着他们追赶打闹你言我语乐呵呵的笑着;“陆先生觉得我这待客之道可还好?”
“挺好,”男人回,伸手招来佣人搬来两张椅子与自家爱人坐在长廊下。
“我也觉得挺好,”她答,话语凉凉,新婚周年纪念日这晚,沁园朋友相聚,夫妻二人坐在后院长廊浅聊着,话语淡淡。
陆景行想,沈清这么个性子清淡的人怎会交到傅冉颜这种泼妇悍友,今晚的明澜可谓是占不到半分便宜,不仅如此,沈清手里的这些人还在变相给她劝酒,笑悠悠的看着她,心里头却打着灌死她的幌子。
一碗清粥端在手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送着,不急不缓与自家先生一边浅聊一边喝粥,这气氛颇为融洽。
可陆先生也知晓他们之间只是看起来融洽而已。
近几日,沈清无论同他说什么都是不冷不淡的性子,除此之外,不会有过多的肢体语言活动,就连眼神都极少赏给他。
是人都说,最贪不过人心。
当你每日只能靠清粥解决温饱时,便想要米饭,亦或是更多食物。
当上帝收回你所有食物,只给你要么喝粥要么饿死两个选择时,如何选,你早已知晓。结婚周年纪念日的第二天,陆先生返身回部队,临走时,坐在沈清身侧同她言语好久,她句句应允的,但神色淡淡。
这年十一月,江城商场逐渐平息,沈清的生活从轰轰烈烈逐渐转为平淡,与陆景行之间恢复一周一见的原点。
十一月九日晚九点,沈清晚饭多吃了些,有些撑食,此时沁园佣人未歇息,远远见着自家太太从二楼书房下来,询问了声,南茜主动远随其后去院子里散步十一月的天气,逐渐转凉,寒风吹来,难免让这位畏寒畏冷之人一哆嗦,而后伸手抱了抱臂弯。2010年的十一月气温反复无常,夜间更是寒凉如冬天,秋风飒飒吹来寒风。
十日清晨,沈清此时正在沁园健身房晨跑,放在身侧手机响起,接起,那方深色柔柔询问她今日可否有时间。
她答;“有。”
“下午三点,我到沈氏亦或是沁园?”陆槿言轻声询问。
“沈氏吧!”她说,简短的一句话,信息量极大,如若是私事,她必然不会询问是公司还是家里。
二人约了时间地点便收了电话,而这厢沈清拿着手机缓缓在跑步机上慢走着,眉眼低垂,在这清晨的沁园显得尤为沉静。
这日下午三点,陆槿言进公司一事霎时轰炸开来,彼时沈清正在同覃喧吩咐什么,章宜咋咋呼呼推门进来直直道;“陆氏集团那边来人了。”
“恩、”她浅应,并未有多大反应,章宜惊愕之间只听她道;“你下去迎着,直接迎到办公室来。”
片刻之后,陆槿言坐在办公室内,二人对面而坐,沈清面色清淡,陆槿言面色如常,高手之间,女财阀之间的凝视总显得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良久之后,沈清开口询问;“有事?”
“陆氏集团在江城这边有快地皮要开发,交给你们如何?”商场上多少人想破了脑袋想得到首都陆家的照拂,但无用。
陆槿言今日来是给他们送钱来了?沈清笑,不语。
望着陆槿言的眸子带着些许不常规的审视,良久之后问道;“你可以给别人。”
陆槿言闻言,呆了呆,继而只听沈清道;“说的好听你是给我们送钱来了,说的不好听你想利用我们挣钱,你我之间不过是互利互惠而已,既然是互利互惠你今日弄这么大动静是想证明什么?证明你们陆家得天独厚?”
怕别人不知晓她们受着陆家照拂还是如何?
沈清话语将将落在,陆槿言端着杯子的手有一丝缩紧,眸底下有精光一闪而过,随后看着她道;“抱歉,我并未想那么多。”
此话一出,沈清笑了,毫不客气怼回去;“你们天家人各个蜂窝芯,你若说你么想那么多,我还真不信。”
她悠悠然靠在座椅上,双腿交叠,手中咖啡杯稳稳的放在膝盖上,嘴角挂着官方式的微笑,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我说话你别介意,坐在家里我们是一家人,坐在办公室我们就是利益伙伴,商场之间的事情,你我都熟知。”虽说陆槿言是天之骄女,但谁又敢说主动权不再沈清受伤?
瞧瞧,她这话说的可谓是八面玲珑了,坐在家里是一家人,坐在办公室就是利益伙伴,商场上追名逐利的事情大家都熟知,若是虚情假意,太过伤感情。
沈清与陆景行结婚许久,她们之间见过数次,但还是头一次,二人坐在办公室以利益为前提坐在一处,此时的气氛说剑拔弩张不为过。
一场交谈,撵杀吗?算不上,沈清占上风是一定的,在自己的地盘上不能输,她是如此想的。
但陆槿言被伶牙俐齿的沈清怼的无退路时,脸上表情多多少少有些挂不住,难怪有人说,江城有沈小姐,首都有陆小姐。
二人交锋,不见得谁输谁赢。
陆槿言走时,出于是陆家儿媳,她起身相送。陆槿言走时二人站在门口浅聊了几句,她点头应允,却未有话语,待她走后,一转身正巧撞进沈南风眼里,二人相视一笑,电梯内,比肩而站的二人扯起了话题,沈南风问;“她来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