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陆景行,他亦是满面担忧。笑看二人。“父亲,”陆景行见到沈清,冽去一身焦急,站在她身侧轻唤人。
“回了?”他问,语气轻缓,面容浅笑。慈父相尽显。
“恩,”陆景行应允,眸光担忧撩了眼沈清。伸手握上她的手掌。
“受伤了吗?”陆琛在问。“没有,”陆景行撒谎,只因沈清在,不想让她担忧。
军人出任务有几个是不带伤的?不过是大伤小伤的区别,陆琛如此问,显然有所意图。“那好,”陆琛缓缓起身,迈向陆景行,伸手握上他左臂暗暗用力,语言慈爱,“回来了就先吃饭,吃完饭再聊,”说完,他先行一步拉开门,离了书房。
陆景行后背冷汗涔涔,左臂疼痛感迅速蔓延开来,父子二人的较量,到底谁更胜一筹?彼时在边境,他左臂被流弹擦伤,才包扎过的伤口,只怕这会儿已经沁出了血迹。
沈清望向陆景行,原本清明的眸光中带着丝丝委屈,陆景行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轻缓抚着她的秀发,轻言道,“傻。”
委屈是应该的,毕竟这件事情她只是替他背了锅,替他躺了雷,委屈是应该的。他这个做丈夫的,不称职,不到位。这声傻,其中意味怕也只有他心知肚明。
沈清聪明,但尚且不能洞察权利中心的人心。政治名流圈顶尖人物的手段手腕,她尚且还未看透。陆琛早前与陆景行达成协议,协议内容包括不在前往危险地带,基地一切事情均不能参与其中,他违反协议内容就该付出代价。他身为一国总统,自然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不想让沈清知晓他受伤了?掌控权在谁手中只怕他还没看清楚。你有在乎的人,不急,有你牵绊的时候。
“你去哪儿了?”沈清仰头望向他询问道。失踪半个月,再见是在总统府。阁下问得第一句话是他受伤了嘛。“出去了趟,”他答,并不告知去向何处。“什么时候来首都的?”陆景行询问,语气轻柔,牵着她的手,缓缓揉捏掌心。想她的紧,原想着若是回沁园她有情绪定然好好哄哄她,可此时见她在总统府,望着他一脸受委屈的模样,陆先生心都颤了。“大前天,”她答,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攀上了陆景行军绿色的军装,扯着他的衣角缓缓缩紧。沈清是怕的,这总统府,吃人不吐骨头,苏幕在算计她,陆琛在算计她,二人给她画了个圈子让她蹲守,跳不出去又不能表现明显,此时陆景行来,就好像看到了救世主,她怎能不高兴?
许是在沁园南茜那番话让她对陆景行有了新的认识,又许是这总统府气氛太过诡异,所以今日,她并未排斥陆景行亲密的举动。但……总统府,多少有些不自在,此时陆景行来,她似是看到了曙光与希望,而后轻抬手,握住陆景行臂弯,仰头浅问,“什么时候回去?”见她眸光泛着期待,跟只被人欺负的小白兔似的可怜,陆先生心里一紧,难为她了,本不关她的事,伸手将她带进怀里,紧紧拥住,语气轻哄,“吃完晚饭就回,难为你了。”
自己不守规矩,连累沈清了。陆先生低头,轻啄唇角,拥着她的手微微松开些,低头浅问,“有想我吗?”
闻言,她面红耳赤,一阵窘迫,看的陆先生浅笑不止,等着他的是处罚又如何?得此娇妻在怀,如何他都敢直面。“傻丫头,”傻到分不清内心与现实。
这晚,总统府餐桌暗潮汹涌,如深海似的,表面平静,内心早已风起云涌,陆槿言见此,不由多看了沈清两眼,今日若非她在,这顿饭只怕是吃不了了,父亲想用她来牵制景行,可到头来牵制的又何止是一个景行。晚饭过后,苏幕刻意支开沈清,说是自己吃撑了,想消化消化,让沈清陪着在园子里走走,沈清应允。她前脚离开,后脚陆景行便被唤上书房,才进去,迎面而来的是一本厚厚的书籍,直接砸在他左臂上,阁下此时满脸阴沉,面容恼怒,“出尔反尔?我陆家有教过你欺骗父母长辈?”
“没有,”陆景行始终背脊挺拔,认真回答问题。
不卑不亢的态度更是让陆琛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你我之间尚有交易在,你出尔反尔在先,信不信我能毁了约?”阁下这句话说得颇为咬牙切齿。陆景行心里一咯噔,“一人做事一人当,请父亲不要迁怒其他人。”“迁怒?”他冷笑,“我应允你娶沈清,你应允我不在以身涉险,如今你单方面撕毁条约,我又何须在坚守承诺?”他反问,语气不善。沈清于陆景行而言,不是最好的选择,且不说背景一般,就单是她清冷的性子也不适合做陆景行的太太,历届以来的总统夫人,哪个不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沈清此人,不是个很好的贤内助,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支撑他的女人。
但沈清呢显然不合适。
父子二人一触即发,剑拔弩张,陆景行面色不悦,阴沉面容不输游历在政坛顶端的总统阁下。“先问问国民同不同意,”他说,言语中带着自信,起初与沈清结婚,昭告天下,高调发微博,为的就是防止这天来临,若世人都知晓他们二人是夫妻,无论是沈清想离,还是外界因素,都不能轻而易举撼动他们婚姻,陆景行深谋远虑,心思及精。
阁下轻勾唇角,不以为意,笑看自家儿子,缓缓道,“站的高,摔得疼。”当真以为如此就没办法了?父子二人的较量暗潮汹涌,陆琛知晓陆景行的痛处,便紧抓不放,将沈清带到首都,一是想牵制陆景行,二是想看看他到底将沈清放在何种段位。
一石二鸟,手段极高。陆景行与沈清皆被他算计在内。
这晚,父子二人在书房较量,沈清同苏幕行在园子里,口袋手机响起,拿起看了眼,短信进来,内容让她久久不能消化,分钟过后,她轻呼吸,行至楼梯,看了眼面前木制台阶,而后微闭眼,心一横,一脚踩空,直接跪坐在台阶上,一阵惊呼从唇角呼唤而出,疼的她冷汗涔涔,抓着栏杆的手微微泛白。“怎么摔了?”苏幕见此,心里一惊,赶紧过来询问。沈清此时将脸颊藏于自己臂弯之处,脸色寡白,不应允她的话语。
“清清,摔哪儿了?你可别吓我。”苏幕急了,这若是人在自己这里出事,她那儿子还不知晓怎么拉这张脸呢!
“疼,”她旖旎出声,语气虚弱无力,带着半分哭腔。苏幕闻言,急了,喊人过来将她扶进主宅,才一坐下,对上陆槿言关怀的目光,她赶紧放下手中书,匍匐过来问道,“摔哪儿了?”“膝盖,”她答,似是痛苦不堪。闻言,陆槿言推起她长裤,露出膝盖,一片淤青,倒吸一口凉气,而后火急火燎对身后佣人道,“快……去书房将少爷喊下来,说少夫人受伤了,快去。”语言急切,似是再慢一秒都不行。陆槿言此人,心思玲珑。原本在书房剑拔弩张的父子二人听闻敲门声都止了言语,佣人推门进,火急火燎道,“少夫人受伤了。”
闻言,父子二人皆顿,而后跨大步朝楼下而去,只见陆槿言蹲在面前给她冷敷伤口,“怎么回事?”陆景行急切问道。沈清见人,似是难受至极似的,伸手抚上他的脖颈,将脸颊埋在他胸前,缓缓抽泣,陆先生心里一顿,片刻之后将她紧拥,轻声安抚。沈清这一抽泣,抽的他心都疼了,疼进了五脏六腑。“医生一会儿就来了,景行先抱清清回房间,坐沙发不如床上舒服,”陆槿言适时开口。
陆景行将她抱回房间,接过佣人拧的毛巾热敷在伤口上,担忧的眸子看向她,柔声道,“摔老位置了?”
“没摔,”见佣人下去她才敢轻声开口。
陆先生轻佻眉。沈清掏出手机,将陆槿言发给自己的短信呈现在他面前,陆景行看过,一阵轻笑,而后似无奈,似好笑,又似宽心,伸手将她捞进怀里,低头擒住她薄唇,狠狠辗转反侧,他的小妻子,何其厉害,敢使手段将自己从书房解脱出来,刚刚还认为她不善于同上位者做斗争,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她也有心机有手段。
如此,甚好。
江城人人都说她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可他偏生就爱她如此。
他巴不得沈清心狠手辣,如此才能在豪门中尽情游弋。
陆先生连着离开十几天,未曾同自家太太联系,说不惦记是假的,但碍于职业道德,不允许他冒险更不允许他违规。
陆太太伸手,想将他推开,却被他佣的更紧。陆先生一直觉得,陆太太不会管自己死活,今日她这一举,着实是给了他一丝温暖。石头倒是热了些。
“倒是有本事,敢在总统面前耍花招,”他好笑。
试问全国上下,有这个本事的人,能有几个?
沈清偏生是其中一个。她浅笑,自己不是第一次在总统面前耍花招了。有了第一次,还惧怕第二次不成?
但这胆子,也只有陆景行在她才敢做,她万分相信,陆景行会给她撑腰。陆景行并未松开她,紧抱着她,双手开始不安份游走起来,惊的陆太太直往后缩,他见此,又无奈又好笑,他是洪水猛兽不成?刚刚眼巴巴睁着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小白兔哪儿去了?十几天未见未联系,这丫头怎就一点儿都不想自己?
真真是欠收拾。
“丫头、”陆先生隐忍轻唤;“想我吗?”这话,让她如何回答?
“默认?”他轻佻眉询问,似是下了定论,觉得她就是默认,而后一低头擒住她的薄唇,开始攻陷。惹的她娇喘连连,久旱逢甘露,陆先生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每周一次肉汤,无论如何是要喝到位的,不然岂不憋屈死他了?
沈清依旧冷淡,在床上,她永远不会主动。
主动的那方永远都是陆景行,陆先生甚至相信,若他不主动,沈清能放鞭炮高兴的手舞足蹈。
这丫头,从不将夫妻情事当成一种享受。“傻丫头,以后联系不上我不要麻烦徐秘书,他很忙,国家政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哪还有功夫去处理你我夫妻之间的事情,日后有事情找姐姐,她比较空闲,”陆景行将她逗弄的面红耳赤才停下来,一番言语落地,轻啄她薄唇,继而道;“真是傻。”他好像真娶了个小傻子。陆景行话语落地,沈清便隐隐知晓其中意味。
心底有些隐隐发抖,她似乎看见了一场不一样的预谋,而这场预谋的主角,是她跟陆景行。
伸手,缓缓推开陆景行,眸间带着打量。起先苏幕说陆槿言出差,无人陪她,在商场见到陆槿言时,对方明明不像个出差在外的人。
再来是陆景行回归,阁下那有意无意的一句话让她怀疑。
直至陆槿言发短信告知什么,她才霎时清醒,这就是一场是先算计好的预谋。陆景行一口一个傻,更是让她确信。心寒一截。
她故意一脚踩空引来所有人关注,仅仅是因为陆槿言的一两句话,但不否认的是,她有心想将陆景行从总统书房解救出来,将注意力转移了,她跟陆景行才都有好日子过活。所以,牺牲小我算什么?这日晚,沈清接到陆槿言短信,而后动了心思,心里一狠,将自己膝盖贡献给大地,演了场好戏,结束父子二人的针锋相对。随后,陆景行言语未说何,但面上不悦,医生来看过之后说无大碍众人才稍稍放下心。
在来说说苏幕,出了陆景行卧室之后直奔陆琛书房,带上门,言语中带着不悦道;“谈的如何?”“沈清那边如何?”陆琛并未直接回应他的话语,反倒是浅缓问了句沈清情况。“膝盖摔伤了,医生说休息两天就好,”苏幕迈步过去,坐在对面椅子上,看着面前这位掌控国运的男人。“恩、”他应允,左手手肘放在椅子扶手上,右手放在桌面上浅缓敲着,似是在思忖什么。深邃的眸光落在自家夫人身上,而后浅声道;“景行那边你多下些功夫,”陆景行是她儿子,如此性子他知晓,强势霸道,非一般人能轻易撼动他。
“我倒是觉得清清的工作比景行好做,”陆景行对沈清很在乎,虽只是短短相处三次,但足以看的出来。
现如今的世道,女人征服男人,男人征服世界。陆景行还得让沈清来制。
如此夫妻二人,坐在书房,话语中竟然在商量着如何算计自家儿子。天底下,只怕也只有他们如此。
陆琛轻佻眉,似是觉得她这话,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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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风醉酒在加吹了一晚上冷风,整个人头重脚轻浑浑噩噩,将电话拨给沈清,企图她能救赎自己。
当听到门铃声时,他半托着身体去开门,去见门口站的是沈唅,期望落空,整个人险些站不住,沈唅一把扶住他往屋里去。见自家哥哥如此,心都疼了。含着泪水往厨房去,倒了杯温水出来,递给沈南风,他仰躺在沙发上,面容憔悴,单手搭在眼帘,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沈唅见此,气结,怒吼道;“你以为沈清会来?我告诉你,不会,沈清她根本就无心,她不会管你死活,你看见没?这世上不止你一个人对她好,陆景行也对她好,人家是光明正大的,你呢?你一直在偷偷摸摸,一直在偷偷摸摸,”说到最后,她一边抽泣一边抹眼泪。扒在沈南风身上哭的撕心裂肺。
湿了他皱褶的衬衣。他怎不知晓陆景行也对她好,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对她好,可……。这些都不足以成为他放弃她的理由。那么多年,轻易放弃怎么行?
他浑身无力,却还是抬手附上了沈唅的一头柔发。
“唅唅、你很幸运,比起我跟阿幽,你是受上天眷顾的孩子,阿幽从小没有获得沈先生的宠爱,而你获得了,我随母远嫁,活在重组家庭,而你不是,我们三个人,唯有你最幸福,亲生父母都在身旁,我跟阿幽二人,人生终归难以圆满,”他说的缓慢,干咳出声,沈唅递过水,他端起喝了两口。“不要再说谁不好了,你没有经历过那些,不要妄自评价他人,不礼貌,”对于沈唅,沈南风是疼着的,可这个妹妹终究还是涉世未深,不知晓人情世故,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知晓世间正道是沧桑。沈清这二十三年走过的路,沈唅这辈子都不可能涉及,不可能去触摸,她所有的人生道路都在轨道上,而沈清,出了轨只能靠自己爬回来。过程艰辛,惊心动魄。付出了血与泪。差点香消玉损。他跟沈清说到底都是同一种人,才会在初见时,有惺惺相惜的感觉。他们之间的情爱纠葛,不是沈唅所能理解的。重组家庭跟原生家庭之间差别太过巨大。沈唅止了哭声,抬眸,泪眼婆娑的看着沈南风,这是第一次,他跟自己说这些,第一次将他跟沈清在这个家里的处境说于她听,这时的她,才犹如被圣人点了一通,恍然大悟。“我跟阿幽,在沈家,都是外人,”无论他们之间相处多融洽,那都是表面,他的亲生父亲,现在在监狱。她的亲生母亲,现在在天堂。“可是父亲对你很好,他也很想对沈清好,”沈唅不理解,明明在她看来,她的父亲是个能做到平衡的人,为何沈南风跟沈清都会觉得自己是外人。“以后你会懂得,”他不知道该如何同沈唅说出那些难听的话语。他不得不承认沈风临是个很有风度很大度的男人,但生父终究还是生父,即便他犯了罪,也还是生父。心理终究还是有道坎儿。沈唅不解,但却知晓不宜在问。这日,沈南风高烧38。9直接被救护车拉进医院,沈唅陪着,并未告知父母,从公寓出来,给沈清发了信息,希望她能来一趟,但直至傍晚时分,依旧未见沈清。她替她哥哥感到不值,爱了这么多年,护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子,竟然如此冷淡无情。
不顾他死活。
冬日寒风刺骨,沈清立于23层办公室,轻手推开窗子,看着窗外风景,恍惚失神。
沈南风病了,但她却不能去,她万分知晓,不能在给对方机会了,否则这辈子就该永远如此纠缠不清。他们之间,根本再无可能,在给对方机会,就是将对方推向深渊。万劫不复。
一阵寒风吹来,她瑟瑟发抖,而后伸手带上窗子,站在窗沿缓缓出神。
这日,无论沈唅电话短信来多少,她依旧权当没看见。下班时分,原本走环城线人出奇的开车绕道了一环,当看见自己身处何地时,沈清有片刻震愣。她……。绕到了一环,再往前便是江城人民医院。鬼使神差的,她竟然……。身后喇叭肆起,她有丝丝晃神,已经行驶在机动车道上,不能停车,不能调头。
这日傍晚,沈清将车停在江城人名医院,侧眸,望向医院大楼。愕然,心中一狠,驱车离去,一环交通繁忙行驶缓慢,迈巴赫行驶拥堵路上,突而车窗响起,侧眸,见停在旁边那辆越野驾驶座坐着的男人在敲自己车窗。
蹙眉,这人是谁?按下车窗,疑惑望向他,那方似是没想到会是个女的,尴尬一笑。“抱歉,看你车牌号,我以为是我朋友。”闻言,沈清轻撩了他眼,按上车窗,目视前方。
程仲然认识这辆车,陆景行原先数次来江城开的便是这辆,以为今日也是如此,却不想车窗按下,赫然出现一张女人的脸,这女子,他隐约见过两次,江城首富沈风临长女沈清,陆景行的新婚太太。她依旧如此清冷。人与名很相像。
意外的插曲沈清并未放在心上,反倒是程仲然放在心上,想了一路。陆景行好友程仲然,江城程家长子,部队特种兵队长,数月前出任务,昨日才归来,以为今日在路上遇到了好友,不想却是遇到了他的新婚太太。这晚,沈清去了又回,最终将车停在了江城人民医院停车场。上去时,沈南风正在挂水,透过窗外看着他,脸色寡白,数秒过后,她想转身就走,不料撞到唐晚前来,见她,轻唤了声,足足让她顿住了脚步,病房内躺着的人倏然睁开眼眸,猛地拔下手中针头,任由鲜血喷张,亦不管不顾,朝她而去,猛然拉开门,眼里欣喜若狂,却碍于唐晚在,停在了一步之远的地方。沈唅明了,随着他狂奔出来,见二人如此,赶忙找个借口将唐晚支走。“妈,医生说您要是来就过去趟,”沈唅撒谎。拉着她转身离开。她前脚走,沈南风后脚将站在一步远的沈清带进怀里,激动,欣喜若狂。他不敢置信。
沈清的到来就好似一直正在航行的船只,而他是那个即将要溺亡的孤独游者。沈清是来救赎他的。他怎能不喜?一个被告知身患绝症无药可救的人在消沉等死时,却被告知诊断错误,这种感觉,有多少人能懂?这一幕,被某位来探视的军官尽收眼底,眸光带着抹胸讳莫如深的情绪,诧异,惊恐,不可置信。
男人对女人的爱,在见到喜爱之人时会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那种喜爱之情,会通过眸光迸发出来,沈南风看沈清的眸光,满满爱意,掩不住的爱意。男人拥着女人,险些喜极而泣。
女人任由他拥着,双手敞开,无处安放。女人轻启薄唇,不知晓说了句什么,二人进了病房。将他视线阻在门外。程仲然眸光透着难以置信,匪夷所思。沈家长女沈清与沈家继子沈南风?他们之间?一时间,天雷滚滚将他劈的外焦里嫩。黑烟浓浓。陆景行知?还是不知?
莫不是陆景行在部队为国为民除害,她在江城市区替他开垦草坪?让其绿意盎然?
思及此,一阵恶寒。迈步走近,想一探究竟,透过玻璃可见,二人对面而立,沈清说着什么,沈南风注视她浅缓听着。
而后开口言语,想再度伸手,却被她阻了。
她转身,提包,朝门边而来,他转身,装作若无其事路过。
沈清离去之后,他再次路过,漫不经心朝屋内看了眼,男人蹲在地上双手抚脸情绪低落。
这日,沈清前往医院看他,沈南风情绪激动,她全程话语不多,只有四五句话,可句句戳人心霈。
将他心底的那些小雀跃打压的一干二净,她给他希望,再给他绝望。
来看他,就是希望,话语中告知现实就是给他绝望。
彼时二人立于病房,她看着他,面色平静,“真傻,明知没可能却还义无反顾,你我都姓沈,在外人眼里是乱伦,你信不信,若有天你我皆处在风口浪尖,第一个弄死我两的不是沈风临就是陆景行。”
他们如此注重名声,怎会让你白白抹了黑?现实残忍,二人皆知晓,他想爱不敢爱,如此模样,到底有多痛心疾首,也唯有自己知晓。爱人近在眼前,明明爱的不能自拔,却只能拱手相让。人生何其无奈。沈清走时,未做任何停留,面无表情,看着亦是如此清冷无情,程仲然随她一起进电梯,透过反光玻璃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脸面,或许、他看见的只是一方单相思。这想法不过一秒,却见原本面无表情
,素颜遮面,冷若冰霜的沈清,后一秒,眼角泪水无声落下,悄无声息,哪怕身后站了人,她似是看不见。
潸然泪下,无声落泪的画面让程仲然僵在了原地,短短数秒功夫,电梯门口,沈清抬脚下去,他才恍然回神,可电梯门已经关上。得有多绝望,才会无声落泪?
今日见到的一幕幕,只怕是他这辈子都消化不了。她何其傻,告知沈南风现实,何尝不是再告知自己现实可悲?
这夜,她在沁园兜兜转转想找瓶酒消愁,寻找数次未果。
问南茜,南茜面露为难之色轻声道,“先生命人将沁园的酒全撤走了。”闻言,眉头轻挑,心中不悦却也无可奈何。
这夜,除了想喝酒并无她想,若直接上床睡觉,只怕彻夜难眠。
是的,这夜,她彻夜难眠,辗转反侧到后半夜,起身,换上运动装,去了沁园健身房,寂静的冬夜,古朴优美的宅子里传来跑步机运作声,女主人挥汗如雨,似是不知累,看的守夜佣人心惊胆战。四点五十她擦着脸上汗珠出来,见守夜佣人看着她,道,“我今日出差,让南茜收拾行李。”
她轻声交代,转身,准备上楼,似是想起什么,停步转身道,“罢了,我自己来。”反正上去也是睡不着。这日清晨,南茜起来,守夜佣人告知昨晚一幕,她心惊,转身上楼,二楼书房门大敞,他们太太正在书房整理文件,打印机正在工作。“早,”见南茜进来,她心情似是格外好同她打招呼。“太太昨晚一晚未睡?”见她这么早起身,南茜有些疑惑开口。“我今天出差,周日回,先生回来你跟他说声,”她轻生交待。“好的,”南茜应允。“太太几点的飞机?”南茜问。“八点半,”她低头整理文件答到。“那我让厨房现在备早餐,”南茜见时间不早,准备转身下去。身后传来嗓音,“打包一份我带走。”这日沈清出差s市,为期四天,期间,两天未接到陆景行电话,管家南茜拨电话过去,显示的是关机状态。飞机上,章宜吃着她带上来的早餐,浅笑问到,“出差没受阻碍?”沈清倒是未言语,仅是轻撩了她一眼。s市出差是常有之事,每年来来回回多次往返,这次,前往s市盛世分部考察,为期四天,不算漫长,可也不短。
周五,沁园佣人未打电话过来询问,期间,她亦是没有接到陆景行那每日必来的电话,只道是陆景行失了耐性,没心情迁就自己,她也是乐的清闲,如此一想,心情甚佳,席间与盛世分部经理一起吃饭,不免也多喝了两杯。
章宜扶着她回酒店时,轻嗔道,“奇了你还,往日出去都不喝的,今天怎滴了?”陆太太轻勾唇,浅笑,“心情好。”随即踢掉脚上鞋子,衣服都未脱直接躺在床上,章倒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可这模样若是让陆景行看见了,只怕会将她从床上提溜起来,扔进浴室。“捡钱了?”章宜没好气问道。“更甚,”她答,眯着眼眸躺在床上,轻勾唇角,语气愉悦。“说来听听,”章宜倒了杯水端给她,抚着她起来喝了两口。
沈清浅笑,不能说,因为知晓说出来能懂的人极少。人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箴言。
这个世界的秋天深了,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
这夜,陆太太醉酒,心情极佳,陆先生依旧杳无音信,处于失踪状态,副官徐涵电话与陆先生电话均不通,南茜担忧,却又不能越级,只得耐着性子等自家太太回来致电总统府询问。
周五晚,先生未归,未有电话告知。周日,陆太太回归沁园,南茜迎上,待她洗漱完坐上餐桌用餐时,南茜站在身侧欲言又止,沈清看在眼里,但并不准备询问。此时沈清一身睡衣,半干的湿发披在身后,花了十分钟吃完东西,准备上楼午休,南茜紧随其后上来,在她吹头发的间隙轻缓开口,“太太,先生电话不通。”闻言,沈清有些诧异,陆景行电话竟然连沁园佣人都打不通?“找先生有事?”放下手中吹风机,望向南茜轻声询问。“没有,只是担忧,太太要不要问问总统府那边?”南茜轻生提醒。“恩、有空我问问,你忙去吧!”沈清闻言,浅应一声,开始驱客。有空问问?她没有总统府号码,也不准备询问。陆景行不回来,她过几天清净日子,周一晚,盛世高层会议,整个24层灯火通明,通宵达旦,高亦安坐在首位,沈清在他右手位置,讨论关于季度规划,以及季度总结,八点,沁园管家南茜来电话,她接起,告知今晚可能会加班很晚,让他们不用等。
凌晨一点,会议还在进行中,头脑风暴结束一波又来一波,办公室里萦绕着浓浓的咖啡味,沈清第三杯咖啡下去时,沁园电话再度进来,她依旧原话告知。南茜拿着手机为难的很。凌晨四点,会议结束,各位高层已经绞尽脑汁精疲力竭,纷纷回自己办公室,准备将就睡几个小时,继续第二天战斗。
八点半,秘书章宜前来上班,推开办公室大门,见她窝在沙发上睡觉,身上盖着妮子大衣,呼吸浅缓。原本进来放文件的她,带上门,缓缓退出去。九点,沈清睁眼,唤来章宜,让她回清水湾替自己拿她衣服过来,章宜为难,“九点半我跟覃喧要去工商交文件。”沈清这才想起,这是自己分给他们的任务。而后缓缓点头,算是知晓,“去忙吧!”这会儿的她,身上白衬衫已经皱褶一片,自己看着都觉难受。罢了,让沁园的人跑一趟吧!南茜来时,她正站在办公室同组里人员开短会,见南茜来,止了言语,“剩下的事情去问曾总,”将手中文件交给他。23层的人,见一位衣着得体的中年妇人提着东西过来找沈总,不由纷纷伸长了脖子朝过道望去,好奇得很,眼神交流询问那人是谁,对方均摊手。“太太,”南茜毕恭毕敬一声轻唤,正巧落在了出去的同事耳里,惊的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太太?佣人?保姆?阿姨?一时间,整个23层沸腾了,大抵有不少人听闻他们老板跟江城军区最年轻少将结婚的消息,所以对于太太这个称呼并未有多感到惊讶,只是这位佣人,真真是得体举止都颇为恰当。
不免有人哀叹,“我妈都比不上老板家里佣人的气质。”“怎么从没没见老板提及自家老公?”有人询问,佣人都如此不凡,男主人只怕更甚。“军人都是属于国家的,”某人道出实情。南茜见到自家女主人,身上衬衫皱褶,昨日妆容已不在精致,一双裸色高跟鞋早已经换成了平底,脚踝微肿。“太太,衣服,”清晨接到自家太太电话时,她微微诧异,听完交代,片刻未停留直接过来了。“好,麻烦了,”她礼貌有佳,而后准备拿着衣服去卫生间,才拉开门,郭岩提着东西站在门口,有些愣证而后扬了扬手中东西,“高董让我送来的早餐。”“放桌上吧!”她说,而后出去。郭岩见办公室有人,轻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退出去,上了24层。沈清出来,将换下来的衣物交给南茜,俯身打开郭岩送上来的早餐,许是夜晚加班咖啡灌多了,这会儿竟然觉得有些许恶心。“回去吧,”一边系上袋子一边朝南茜道,“出去的时候把这个帮我带到垃圾桶。”南茜见此轻问,“太太不吃?”“恩,”沈清答。“昨晚咖啡灌多了,这会儿反胃的很。”傍晚,回沁园,南茜问;“太太有联系总统府嘛?”沈清此时正站在办公桌前翻文件,南茜此言一出,她动作微微停顿。
“忙忘了,”她坦诚。南茜将她毫不在意的面容尽收眼底,心中不禁轻叹,看太太如此清淡,不在乎的面容,只怕是先生死在战场上太太都不会有异样情绪。真真是为先生感到不值。人心换人心这话,在自家太太这里也不见得适用。整整一个星期,陆景行处于断联状态,沈清依旧早出晚归,不咸不淡,不过问陆景行行踪,南茜也不在旁敲侧击希望她在联系总统府那边问问情况。她乐的清闲,却也将沁园佣人的漠视看在眼里。周五,沈清在沁园接到章宜电话马那侧话语疲惫,透露出市项目推进遇到问题,沈清恼,清晨带着一肚子火去公司,直接召集团队进会议室。站在会议桌顶端将手中文件随意翻阅两边,而后将手中这份入不了眼的文件甩在大家面前;“我们的职责是帮助企业找出发现生产经营管理上的主要问题,找出原因,制定切实可行的改善方案,传授经营管理的理论与科学方法。”“各位,如果身处大自然,我们是啄木鸟,专门除去大树里的害虫的,你们要做的是给出可行方案,除去企业弊端,看看你们手上那份文件,被改成什么样了?面目全非。”沈清怒火中烧,但刻意隐忍,他们是同事,是搭档,她明白团队的重要性。也深刻知晓她一手带出来的团队有多少实力。
“眼光要独到,了解对方的潜力和需求,才能找到问题所在,”这场会议,她开了足足有两个小时,期间,郭岩数次敲门进来,告知高董让她上去,均被她推掉。在出去时,已经临近中午,当然知晓高亦安找自己何事,可团队为重,事情要解决,她不能白白上去挨骂不是?推门进去,高亦安正在训着手下一位秘书,见此,她好心带上门,在门口等了会儿,秘书出来,投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她耸肩,习以为常。
“请你上来可真不容易,”高亦安见她进来,冷嘲热讽。“开会,”她答,算是解释。“沈清,你的团队虽然是盛世的招牌,但你别得意忘形,让你手底下那些人砸了我盛世招牌,让其臭名昭著,外人怎么说你想必你知晓了。”没错,沈清被人阴了。外人传言她沈清是整个江城数一数二的规划师,任何濒危企业她都能用芊芊玉指指出一条康庄大道。但昨日开始,有人在圈内传闻,说她的空有其名,没有真材实华,对方甚至还将团队的规划案直接甩在了网络上,但凡是懂一二的人都知晓,这是一份入不了眼的规划案。沈清自然也知晓。
高亦安一早电话过来怒气冲冲时,她便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规划案本身就是一个循序递进的过程,样案送过去直接被打回原形是常有之事,对方无理取闹你也准备依着他的性子来?”沈清反问。不修不改怎能出现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答案,沈清明显看出,对方就是来找茬的。而且还是冲着她的团队来的。“你倒是有借口,”高亦安语气阴沉,眯着眼眸看着她,眼里多的是不悦。“实话实说,我们不是神仙,没有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本事,对方想让我们一次就给出顶尖方案,我们没这本事,他明显就是来搞我们的,这锅我不背,我的团队也不会背,”众所皆知,她在盛世,出了名的护犊子。而高亦安最头痛的便是沈清的人他动不得。“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就要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高亦安将手中文件甩倒她脚边,语气中带着阴沉的警告。“人心叵测,您的要求太高,我们做不到,”她果断怼上去,万无一失?就算她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对方若真是冲着她来搞事的,她能如何?
该来的躲不了,何况对方还是冲着你来的。人家巴都要巴上你。
“简直就是空有其名,”高亦安口不择言,商场上对付下属的那一招悉数用在了沈清身上,而她一早知晓,高亦安便是如此人,只要你触动他的利益,他便会化身猛虎,恨不得能将你撕裂。平日里看着两人相辅相成,可这都是在没有触动利益的前提下。他这样的男人,利字当头。
见利忘义,杀鸡取卵。“您说的是,”她不反驳,反倒是应允起来颇为得心应手。“你想如何?”他蹙眉反问。
面色阴沉。明显对沈清的态度感到不爽。
“走法律程序,我们的合同有明确规定,规划案不得泄露,无论甲方乙方,他们泄露了,就得负责,成年人,犯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反正他们是濒危企业,送他们一程就当是见面礼了,”她语气阴狠,话语中的决定对方生死,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眸间的狠辣就似来自地狱的修罗,无半分情欲,独有阴狠。高亦安怎就忘了,沈清就是只野狼,平日里若是没人招惹她,她匍匐在原处跟只小狗似的,乖巧的很,可若是有人招惹她,她定然能一击致命,将你送向地狱。她话语简单。她心狠手辣,不顾人理常情,但凡是对方招惹她,她必然会伸处尖利的爪子将你挠的面目全非。
她话语阴狠毒辣,眸光泛着杀气,素来不轻易与人为敌,但若是对方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先得问问她同不同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杀之。必胜的方法只有一个,不是分析,不是运气,而是操纵!金融交易市场的世界里,在每一个掌声雷动的荣耀肉身之下,都几乎隐藏着一个个违规者的灵魂。
特殊时期特殊方法,特殊手段。
被动只有挨打,掌握主动权,才能将对方控在手里。
沈清从小很老爷子长大,老爷子年少从军,身上有股子阳刚之气,果杀伐果断的性子,沈清从小身受耳濡目染,手段自然不会软弱。面对对方的恶意挑衅,她没有退缩,反倒是迎难而上,直接利刃出击。活至二十三载,这样的绝境她沈清经历了无数次,穷途末路又无法后退的情况。在这样的情况里,她从来没有逃跑或是躲避过,从来都是正面突破。不管是你死还是我亡,而且她,一次都没有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