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个特例。
只因一时心急。可话语出口时,他便后悔了。他明显见到沈清原本似有意无意端着杯子的手倏然缩紧,骨节分明,指尖泛白,可见有多隐忍,多用力。沈南风的眸子落在她面颊上,见她平淡如常,心脏似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扼住似的,不得呼吸。他想开口轻唤,而身侧的人却是给了他最大的阻碍。“晨间出了车祸,”沈风临微不可耐叹息一声。明明是在简单不过的言语,可在沈南风耳里听起来,犹如满天烟花,倏然炸开,炸的他脑子浑浑噩噩,清醒不了。阿幽出车祸了?他脑子里凭凭出现这五个字。她怎就出车祸了?“你……。撞到哪里了?”一句话,连贯起来都成问题。撞到哪里了?撞到心了。若非他早晨来这么一出,自己又怎能会分神?“你觉得呢?”沈清浅笑,眸中带着些许阴历。
“抱歉,”这声抱歉,有意识到自己失态,也有间接性道歉。
除了如此,他不知该如何做,他想抱住她,将她带进怀里,可是不行。沈风临在,沈家上上下下十几号佣人在。
“何时开饭?”沈清不回应沈南风的道歉反而是将眸光投向坐在一侧喝茶的沈风临。早点吃,吃完早点走。这个地方,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呆。沈南风未唤出那声爸爸尚且还好,可这声呼唤一出,她直接整个人跟坐在屎坑里似的,恶心的头脑发晕。
他怎可以如此直接了当的喊沈风临爸爸?
“在晚些,”沈风临知晓她一刻都不想多呆,可此时不能抛下客人不管。再晚些?她后悔了,就该问清楚了时间再来。否则也不会坐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
沈风临多年游历商场,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可每每这种时候,他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看不见自家女儿对自己满满的嫌弃。“上午去过爷爷哪里了?”他们去时,墓碑前放着菊花,严歌瑶的墓碑前放着她生平最爱的桔梗,他想,除了女儿,还有谁?
“去过了,”她毫不掩饰自己去过的事实,也知晓沈风临定然是看见了墓碑前的鲜花,不然也不会如此问。父女二人浅聊着,大多都是沈风临在问,她在答,历年来,父女二人之间的交流均是一问一答模式。忽而;佣人前来轻声道;“先生,客人来了。”
继而一抬眸,看着她,面容轻缓道;“商场上总归有那么一两个亡命之徒,向我这种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之人,阎王爷不敢收,”她话语中带着不明意味。唐晚问起时,她故意将事情往偏了带,故意混淆视听。唐晚心理一咯噔,握着杯子的手缓缓收紧,沈清看在眼里,沈唅也看在眼里,她将诧异的眸光对上唐晚,弯弯的眸子好似夜里的明月,直耀人心。她身为沈家人,自然知晓外人如何传呼其乎说他们家族不和,可在沈唅看来,除了姐姐性子冷了点之外,其余一切还算正常,可今日沈清这番话,倒是真真让她狠狠颤栗了一番。沈清平缓浅笑的话语一落地,自家母亲端着杯子的手不自觉缩紧,若非她坐在身侧,又怎能看见她泛白的手指?沈唅想,但愿那种家族残杀的事情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当中,若是那样的话,她该何其痛苦。唐晚心理忽上忽下,花了数分钟冷却自己躁动的心情之后,温柔注视她浅声询问道;“查出来是谁没有?敢动沈家人,回头让你爸爸给他们些教训。”她话语如常,带着母亲特有的护短意味。可这副面容,在沈清眼里,看着万分想笑。“高董解决,”她浅笑,逗弄唐晚就好似在逗弄只野猫似的,毫不费力。片刻、沈南风回来,一进屋,见三个女人坐在一处,不由的一愣。心理暗暗道了声不好。谁不知晓沈清最不喜唐晚。如今两人坐在一起,只怕没发生什么好事。“少爷、”佣人毕恭毕敬的喊声将三人思绪拉回来。沈清端起面前茶杯,浅缓喝口水,以便收挒自己外露的情绪。沈南风回来了,今晨的他们,在北墓园相拥的场景在脑海中反反复复上演。如今,她坐在这里尤为尴尬。
“阿幽,”沈南风轻唤。她始终不咸不淡低头喝茶,似是没听见他的轻唤声一样。
沈南风见她如此,也不气恼,反倒是端起面前的茶壶为自己续了杯茶水,端起,才发现是冷的,蹙眉,唤来佣人换了壶热茶,看着她的眸光异常关切。
彼时,沈南风回来,沈唅借口将自家母亲喊上楼。
带上房门,看着唐晚,话语在嗓间环绕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知晓如何开口,她担心,担心什么?担心母亲会跟沈清在明里暗里斗个你死我活。“妈、”沈唅隐忍轻喊了声。
“唅唅,”唐晚见女儿如此有些疑惑喊了声。
“妈、你别做傻事,”沈唅看的明白,沈清能有如今的成就,未靠沈家半分,她的江山都是她自己打下来的,沈家,她素来不屑一顾,她向来与沈家人不亲,可这并不代表她没脾气。
若真是将她热闹了,沈清是不要命的。
“瞎说什么,”唐晚伸手将自家女儿带进怀里,揉着她的长发。
“妈妈没有做任何坏事,”她话语中带着些许宽慰。她从未对沈清下狠手,因为这个女孩子不管如何争都不如自家女儿受宠,在外人眼里,她永远都是不受宠的沈家长女,还需要争?不需要的。
她的女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何须在去争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