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腾站在台阶下,等着王府的人来宣,却看到最得重用的明管家出来了。
他迎上去:“明管家,这么晚了,你要出门吗?”明管家一脸难看地看着他,明王蛰伏多年,如今刚刚得势,虽然他没有重回帝位,但他在朝中势力极大,百废待兴,正是大刀阔斧为国为民的好时机,他当然想留下,一展才华,他心里,是极不愿意离开
王府的。
“沈大人,借一步说话。”
沈腾愣了一下,和他一起上了自己的马车,听他把事情说完,沉默着,一脸复杂。“老罗啊,”他叹息道:“我们是看着阿秀长大的,他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受尽了孤独,背叛,算计,尝尽苦头……他所经历的,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他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遇到一个心爱的
人,也实属不易,你也多谅解他。”
罗玉树悠悠地唉叹了一声:“这些,我都懂,不过王爷身系帝国存亡,我这么做,也是为他为国家着想。”
沈腾机警地看了他一眼,这个老古板,在政治上的一些领域,的确有惊人的远见,这些年,他在明王府,帮了轩辕秀不少忙,但在一些方面,却又有些迂腐。
云锦绣是个难得的天才,她的能力和远见,是与轩辕秀并肩的,这也是她吸引轩辕秀的一个方面,她一定会成为轩辕秀的贤内助,她能够给他的帮助,是其他人给不了的。
就他个人来讲,他也很欣赏云锦绣,自然就护短了。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明管家眼睛发亮,他是天澜宗的长老,天澜宗门徒遍布天下,他去哪都有他的容身之地。
“去南方吧。”
西境的西秦帝国已经在蚕食帝国的边境,他去南方,也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沈腾眼底闪过一抹深意:“去我府上呆两天,我给你办场送行宴。”
“这就算了,我现在就走了。”明王已经驱逐了他,他也不想再留下来,“新帝和王爷都还年轻,以后你多多关照他们。”
沈腾表面上恭恭敬敬顺从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但他心里很明白,轩辕秀虽然年轻,但他的心智和谋略,惊人的可怕,连天元帝那种老奸巨猾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自认能力远不如他。
至于新帝,那就更不好说了,小小年纪,就在南方各行省游走,还能够顺利回京,登上帝位,也是不简单的人物。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就相互道别了。
王府的下人引着他去见轩辕秀。
书房里,灯火通明。
他偷偷地打量着轩辕秀,他一脸疲惫不堪,眉宇深沉,令人捉摸不透。
他已经从儿子那里得到消息,是因为云锦绣被凤夜回抓走了,一直没找到,自己的女人落在仇敌之手,自然是寝食不安,他的样子,比他想象的还憔悴。
他在心里唉叹了一声,像轩辕秀这样长大的人,一旦爱上了某个人,就会用情至深,无法自拔,找不到那丫头,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好受。
“沈叔,有事吗?”轩辕秀的身体状态虽然已经到快到极限了,但他还精明着呢,知道沈腾晚上来访,一定是有大事。
老狐狸“呵呵”地笑着:“最近这么忙,我来看看你……”可不是,忙着肃清叛党,重整帝国秩序。
轩辕秀眯着眸子看着他。
他悠悠乎乎地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中的老臣们希望陛下尽快举行登基大典,您在朝中最有威望,大家希望您能为陛下主持登基大典!”
他口中的大家并不存在在,这是他的意思,轩辕烨从小流离在外,与朝中的大臣关系陌生,没有自己的势力,轩辕秀出面,能够帮他镇住场面,可以迅速稳固国本。
轩辕秀暗暗沉思,这件事,是目前最重要的,之前为了找云锦绣,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刚好本王有事要进宫一趟,沈大人可随我一起去。”
他们两人连夜进了皇宫。
皇城之内,太极宫,殿内灯火通明。
养心殿失火,大殿还在修整,皇上用的御书房,就放在了这太极宫。
轩辕烨正坐在龙榻上,面前的御案上堆满了各种奏章和文件,他揉着太阳穴,漫不经心地翻阅着。
这些都是常规的奏章资料,对他来说,没有大用。
他初登大位,最重要的是统御朝廷的文武百官,让他们能够尽心尽力为他所用,所以他需要一些能够让他真正了解那些重臣的信息。
他举目四看,金碧辉煌的空旷大殿上排站着直夜的内监和宫女,反而显得更加孤寂,举目无亲,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有小太监上前来报:“陛下,东皇姑娘求见。”
他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快让她进来。”
东皇宁迈着细步,跟着引路的小太监进来,地面如镜,映出她的仙姿,一袭简单的红裙干练明艳,平添了几分英姿。
“陛下,东皇姑娘带到。”
这个太监是高远收养的,叫高见,之前和宸妃娘娘有些渊源,就被轩辕烨留在身边了。
他挥挥手:“你们都出去吧,把门关上。”
众人退下,大殿上只剩下他们两人,东皇宁上前来,正要行大礼,他抓着她的手腕,制止了她:“你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不用行礼。”
东皇宁怔了下,抬头看着她,他的目光温和,缠绵而深沉地看着她。
她心下一提,反而忐忑起来,退了一步,低着头,倔强地说道:“陛下是万民之君,民女……只是一名普通女子,您无需要对民女特殊招待……”享受不起。
轩辕烨的脸色瞬间发白,看着昔日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女人突然对自己唯唯诺诺的,他既痛苦又生气。
东皇宁抬起头,看着他璀璨的眸子隐隐发怒的样子,心头涌起一阵酸楚,她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有如此鲜明的阶级存在,强大而无法跨越。
他是君,她是民。“宁姐,连你也要这样对我吗?”他的声音暗哑,隐隐有些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