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干了眼泪,不无感慨道:“小姐要是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开心的。”
云翦平复了心情,见周围全是下人,还有金碧辉夫妇,他的脸色又青又红,严肃而庄重大地说道:“夫人,我们回去。”
两人进了府,直接去了云翦的房间,云翦仔细看着她,“十几年过去了,你一点都没变,我却老了。”
金玉眼含热泪,“夫君受苦了。”
他心里一疼,“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让你受委屈了。”
她摇头,“现在不觉得委屈。”
她曾委屈过,但是她发现他变了,他的心在她的身上。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他情不自禁地抱着她,声音发哑,“你能回来,是我最大的福气。”说着,就吻住了她,热情如火。
金玉身子一僵,两人十几年没有身体上的接触,她敏感,僵硬,矜持,爱意泛滥成灾……很快,她在他怀里化作一汪春水,再也不控制自己对丈夫的爱意。
金玉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武侯府,冷清了大半年的武侯府又变得热闹起来,下人们也多了很多欢声笑语。
老夫人荣氏身子一直不好,她躺在床上,一听说金氏回来了,挣扎着起来,要去见她。
侍候的嬷嬷好一阵劝说,她才安静下来,还是命下人给她梳妆换洗,等精神好些了,再去看望她。
毕竟,武侯府只剩她这一位夫人了,而且还是正室。
如今金家在朝中有权有势,她对她又有了希望,也不敢怠慢。
夕阳斜照入窗,殿厅里弥漫着安神香的味道,她已经梳洗好,一个人坐在软榻上发呆。
外面突然听到下人的通报道:“夫人来看望老夫人了。”
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她曾那样对她们母女,她会主动来见自己?
正当她怀疑着,金玉已经进门来,她穿着一身青色衣袍,挽着云鬓,头戴珠翠,她上前来施了一礼,神色温和,“媳妇给母亲请安。”
老夫人一阵恍惚,她的容貌没有什么变化,但身上的气韵不一样了,着装也更隆重了,看起来多了些烟火气息,有了侯府主母的气派,这正是她喜欢的样子。
金玉抬起头来,看着她面容里的惊讶,微微敛了眉宇的精明神色。
没错,自己蜕变了,她不想再依靠女儿为自己周旋,保护自己,她也不能再活在金家的庇护之下,她要自己变强,去保护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女儿。
她提高了声音,“母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等她回应,她已经提高了声音,“来人,去把大夫请来。”
“不不……”老夫人立刻回过神来,“娘没事,你回来了,娘开心……”
金玉看着她热泪盈眶的样子,不知道这其中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但这些都不重要,她会像一个儿媳妇一样对她,因为她的儿子爱着自己。
老夫人呓语不停,“你回来了就好,好好照顾云翦……”
两人寒暄了一番,快天黑了,金玉才离开。
福嬷嬷点了灯,看着老夫人一脸惆怅的模样,上前来慰问,“老夫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她伸起手来,“我只是有点累了,扶我去床上吧。”
福嬷嬷将她扶上床,她重重地躺下,床上发出“吱吱”的声音,沉重的,不仅是她衰老的身体,还有心情。
{}无弹窗她向凤夜回,“你在宫中出入,要谨慎。”
姑侄俩四目相对,心领神会。
凤夜回出了坤宁宫,漆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中。
凤嬷嬷扶着凤后躺在床上,给她按摩着头,“娘娘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凤后闭着眼睛,神色安详,“本宫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凤嬷嬷神色微动,“老奴以为,娘娘不喜欢提起那些旧事。”
“不,人只有铭记自己的过去,才会认清自己。”她闭着眼睛,心里却很明亮,“只有认清自己,才不会迷失方向。”
凤嬷嬷抹了些精油,在掌心搓热,双手捂着她的太阳穴,“娘娘是大智大慧之人,看到夜回姑娘,不禁想起娘娘像她那么大时的模样,姑娘眉宇间,跟您有些神似。”
“是啊,在这个世界上,她是和本宫最像的人,我们身上都流着凤家的血,有一样的命运。”
凤嬷嬷手上一顿,随即提醒道:“娘娘可千万不要再说起这些,人言可畏。”
凤后张开眼睛,昏暗的灯光下,富丽堂皇的宫殿镀了一层光晕,增添了一抹幻色,映着她华丽的眸光,她嘴角轻扬,讽刺地说道:“在他那里不是秘密,谁又能奈我何。”
凤嬷嬷知道她口中的他是天元帝,眼里全是疼惜,“陛下对娘娘,一直都是最好的。”
她嘴角的笑容更盛,笑容里却全是苦涩,“我们之间,没有爱。”
“娘娘!”
“是相互需要和相互威胁,在维系着我们的婚姻。”说完这句,凤后的眼睛湿润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钢铁一般的女人眼中含泪。
短暂的沉默,仿佛又过了很久,凤后眼中一片冷亮,“天亮之后,你去储秀宫那边看看,云锦绣受伤的事,暂时不能传出宫去,云翦是个暴脾气,灏儿还在皇城,国庆大殿也要到了,不能再节外生枝。”
“是。”凤嬷嬷皱了皱眉,“按原本的计划,四殿下应该起程去云州了,为何?”
“国师那边说,还需要一件祭品。”
“什么祭品?”
“一颗心脏。”
极乐世界,午夜时分,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楼大厅的赌场里氛围高涨,男人们拥着衣着暴露的女子穿行在楼梯上,到处都是大烟烟雾,那是令人醉生梦死的气息。
环形回廊像隧道一样,贯穿在群楼之中。
凤夜回走在回廊里,大大的丹凤眼闪着锐光,发现前方站着一个人,她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走上前去,从他身边走过去。
凤晏转过身来,“夜回,这些年,你在哪里?你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四哥,眼睛就像千年寒冰所制,又冷又亮,“我没有生活,只有生死,你想知道更多,就去问祖父。”
“祖父?”他一脸诧异,“爷爷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怪家族会对你如此失望。”她的声音极冷,带着她身上特有的压迫感,说完,她继续往前走。
凤晏迷茫地站在原地,爷爷已经一百三十岁了,这是大陆上罕见的高龄,他竟然没死!也难怪,他的丧事如此低调,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够延续他的寿命?
这么大的事情,他却一点都不知情。
自己也被抛弃了吗?
他心头的血,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