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九崴山,已经是下午。
皇寺的主寺位于群庙中央,为五层八角宝塔,四方庙宇鳞次栉比,咋一看,像连绵的宫殿,在金红色夕阳的照耀下,奢华而庄重。
寺庙里传来钟声,声音悠扬,回荡在巍巍山群之间。
早有宫人和僧人在山门前迎接,公主走在最前面,韩凝珠扶着云可卿跟在其后,云锦绣走在最后面,宫人和士卫前呼后拥,盛大而庄重,部分士卫留在山门处看守,每进一道寺门,都有皇家士卫留下把守。
进了第五道门,到了主寺外的大殿上,只见一位九十多岁的高僧带着弟子,候在殿上迎接,他就是皇寺的主持。
他领着人迎上去,双手合实于胸前,向众人行礼,“阿弥陀佛。”
长公主面带微笑,“大师,太子妃累了,先让大家去休息吧。”
云锦绣看着她,那是皇家标准笑容,只是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
立刻有僧人上前来,“院子已经收拾出来了,请!”
他们被安排到东面的庭院,公主和太子妃一人一座正院,韩凝珠陪着云可卿,和她住在一起,云锦绣身份低微,则住到一旁的耳院。
皇嗣祭祀在第七院的观音殿举行,由太子妃用血抄写《观无量寿经》,并由主持领着诸位高僧作佛,需要三天的时间。
云锦绣坐在窗下,手里翻着《大般若经》。
珞儿端着一杯清茶进屋来,将盘子重重按在她手边的台子上,小嘴努得老高,“真是气死我了。”
她也不看她,端过清茶,平静地问道:“怎么了?”
“小姐,你不知道,他们住的院子有多大,吃穿用度,堪比宫中,咱们这里……连下人住的都不如,她们怎么能让你住这种地方呢?”
她喝了一口茶,淡淡地看着她,“她们都是皇家,吃穿用度,当然是皇家标准了。”
“小姐!”珞儿气结,“云可……”
“是太子妃。”
她一眼看来,神色严肃,珞儿不由缩了缩身子。
她再一次提醒道:“说错话可是要掉脑袋的,你有几个脑袋?”
珞儿蔫了下来,“刚刚太子妃那边来人通知,她已经休息了,让咱们今晚自行用膳。”小丫头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她根本就不需要小姐作陪,她们让咱们跟来,就是为了羞辱咱们。”
“哗啦!”云锦绣翻着手中的经书,“你这丫头,心思倒是挺多。”
“奴婢还不是担心您,这里是山上,咱们只来了几个使粗的小丫头,秦婴姐姐让奴婢多长点心眼。”
她话一说完,就听外面有丫环通报,“萧女官来了。”
云锦绣抬起头来,就见萧女官进屋来,她已经四十出头了,穿着蓝色的女官服饰,头上挽了个干练的发髻,面上皱纹显露,神情严肃,透着铁硬的气质。
她细步上前来,“锦绣小姐好。”
“萧女官,”她站起来,“有事吗?”
萧女官淡淡扫了一眼屋中,桌上空空的,她问道:“锦绣小姐还没用晚膳吧?”
“还没。”
“正好,公主让奴婢来,请您过去用晚膳。”
云锦绣眼底漾过一丝清亮,“多谢公主,有劳嬷嬷领路。”
{}无弹窗吓得魂飞魄散的奴才抬起头来,害怕地瞄向床上,驸马浑身是伤,昏迷不醒,心中的害怕又增加了几分。
萧女官看着公主,得到她的许可,才开始审问,“驸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去极乐世界的?”
“前……前几天……”
建安淡淡开口,“把他的衣服脱了,他答错一次,就割他一刀。”
两个士卫按着奴才,三两下将他的上衣剥了下来,只听奴才“啊!”的一声惨叫,肩上被割了一块,鲜血直流。
“本宫乃是皇族,最尊重的长公主,也是当朝唯的公主,你们这些贱人,竟敢欺辱我。”
奴才忍着不敢叫出来,“驸马……成婚一个月后,就去了极乐世界……”
萧女官:“驸马去极乐世界都做了些什么?”
“去去……食大烟,赌赌……赌钱……啊!”
士卫毫不留情地在他伤口上又割了一块肉,屋子里弥漫着血腥味,夹杂着公主用的金凤香的香气,令人作呕。
昏迷中的韩克被惨叫声惊醒,他转过头来,看向外殿,公主坐在桌前,灯光照亮她的脸,她穿着华贵的红底绣海棠衣裙,头戴翠冠,浓妆艳抹,也丝毫遮掩不住她的戾气。
他从未见过她的样子,如此恐怖狠毒,她正在审问自己的贴身佣人。
“驸马去找幼女……”
他身子一僵,如坠冰窖。
他脑海里瞬间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再让奴才说下去,公主一定会杀了他。
他想要动,大脑昏沉,浑身无法动弹。
萧女官:“驸马在极乐世界,都做了些什么?”
奴才嘴唇发抖,口齿不清,“找女……人。”
建安驸下身来,端起他的下巴,“他找了多少个幼女?”
“八……十,十二个……”
“他为什么要找幼女?”
“他说……”他抬起头来,看着她,声音发哑。
她看了一旁拿刀的士卫,士卫按着他的肩膀,手起刀落,血肉横飞。
她直起身来,免得鲜血溅到她的身上,脏了她的衣服。
“驸马说公主太老了!”
建安的脸更加扭曲,让她看起来像突然老了十岁。
萧女官:“驸马是不是有别院?”
“是是……”
“别院在哪?”
“城北郊区。”
建安向其中一名士卫,“带人过去,把里面的人,都给我带来。”
奴才崩溃地哭道:“求公主饶命……”
建安神色凌厉,“本宫再问你一件事,去年中秋,皇宫晚宴,驸马为什么会在牡丹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