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沉吟着醒了过来,一看到她,就抓着她的手臂喊道:“他把宗主带走了。”
她抬起头来,只见冰窖上方空荡荡的,楚墨宸的遗体不见了!
一股寒意从她的脚心瞬间冲到头顶。
“我们快去救他……”宋南挣扎着要站起来。
“我去。”
两人抬头看着守卫。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两人同时点头。
守卫将火把递给云锦绣,她接过,守卫自己走了出去。
等守卫离开,她才举着火把带着宋南出了地窖。
已经是凌晨三点,冬日的夜,阴沉沉的。
她举着火把,照着满园静静绽放的红梅,四周安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一阵寒风,吹落花瓣如雨。
她打了个寒颤,异常警醒。
楚墨宸的尸体不见了。
她转过身,见宋南正整理着身上的伤口,刚刚他还着急着要去找楚墨宸,现在怎么这么安心?
“你不去找楚墨宸?”
“不去,他会把宗主找回来的。”少年明亮如星的眼睛里全是信任。
他口中的他,是指守卫。
她知道有一个称之为守卫的人存在,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样子。
“你认识他?”
“认识啊,守卫嘛,我很小就认识他了。”
“他长什么样?”
“就是他那样的啊。”
他言语间,神色里,全是对守卫的信任,那种信任,是深入灵魂的。
她想了想,又问道:“你怎么会在冰窖里?”
“师姐说宗主死了……我要救他!”他一副要哭要哭的样子。
从云锦绣的房间里出来之后,他就跑到冰窖里来,尝试着要把楚墨宸救活,直到半夜,有人潜入冰窖,把他打晕了。
“知道是谁把你打伤的吗?”
他摇了摇头,“对方出手很快,才几下,我就被打晕了。”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不过他带着红色的面具。”
“红色的面具?”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白夙的样子,他戴着红莲面具。
“是像莲花一样的面具吗?”
宋南直摇头,“没看清,就看到是红色的。”
“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啊。”
宋南跑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来,冲着他笑,“姐姐,你不用担心的,他会找到宗主的。”
她神情僵了下,向他点点头,看着他离开,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心里像堵着一团浓雾,还有对天澜宗、对这个世界未知的恐惧。
{}无弹窗她双脚刚刚落地,大门已经打开,一个身着紫色阔袖锦袍的颀长身影进门来,领口和袖口上镶了金边,庄严肃穆,精贵绝伦。
门外,两边宫灯将院子照得灯火通明,身着软甲的士卫左右排成两列,守在门外,场面十分隆重。
她刚起身,一个道高大的身影投了下来,将她笼罩住,她呼吸微沉。
身边的珞儿“扑通”地跪在地上,惶惶无措。
云锦绣刚一福身,轩辕丰就托住了她的手肘,“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云锦绣:“……”
他将她扶坐在床榻上,在一旁的高椅上坐了下来,向地上的珞儿挥了挥,“下去吧。”
珞儿抬起头来,茫然地看了眼自家主子,恭敬地退了出去。
室内灯火摇曳。
云锦绣抬起来,面色恭敬地看向座上的太子,他后方银烛台的烛光逆照来,他面上明明暗暗,越发显得轮廓分明,宝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辉。
“听说你受伤了,本宫来看看你。”
她心里闪过一丝疑虑,声色和悦,“多谢殿下,臣女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已经没事了。”
轩辕丰的目光从她的脖子上掠过,点点头,“明荆已死,你大可放心。”
她何曾担心过明荆,她担心的,是那幕后看不到的夺命之手。
她柔柔地道了声“是。”
“三天后就是元宵节,节后,朝廷就会颁发圣旨,昭告天下,为楚帅和那些冤死的将士正名,这件事,就算结了,你对楚家和楚墨宸,也算有了交待,这件事,就让他过去吧。”
他神色肃穆,是命令,也是请求。
她眉头微拧,这是要她不要再插手审判监的事。
僵持了数秒,她答道:“是,臣女替楚家谢过殿下。”
轩辕丰凝视着她,一瞬不瞬,只见她那清亮凤眸中,横亘着无法逾越的深渊。
“是本宫要谢你。”
她眼睛一张,长长的睫羽剪出淡淡阴影笼罩在眼下。
“没有你,本宫不可能拔掉明荆那颗虎牙。”
他的眼神格外明亮,看得她头皮发紧,一股寒意爬上背脊。
原来,想要明荆死的人是他。
明荆是虎牙,是谁的虎牙?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千百念头,淡然地说了句,“臣女不敢当。”
轩辕丰的眼神发沉,他慢慢倾身上前,逼视着她的双眼,“云锦绣,你可曾向命运屈服过?”
她只觉他一字一句,像巨锤一样击打在她的心脏上,令她窒息。
“你可曾有过那么一瞬间,愿意安安分分地做好云家大小姐!”
“臣女……”她张了张口,轩辕丰的瞳孔在她的眼里无限放大,像明灯一般照亮着她,她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当年天元帝对武侯府的承诺,他知道她曾是武侯府的嫡长女,他知道她曾是他的未来皇后。
她浅浅一笑,“臣女一直在向命运屈服,”顿了顿,她的语气微沉,“我只是没有向那些把我当成棋子和垫脚石的人屈服。”
轩辕丰眼波荡漾,两人彼此心领神会。
“殿下,您呢?”
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看着她眼里的流波,仿佛三月春水,带着令人沉醉的暖色,让人心神荡漾。
“本宫,是信命的。”
她心神一凝。
“夜已经深了,本宫该回宫了,你早些歇着,本宫改天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