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未见过那个运筹帷幄、明艳狡黠的女子哭过,从来没想过,她那样的人,也会哭得如此撕心裂肺,听得人肝肠俱碎。
云翦大步进院来,听到女儿的哭声,心头一震,心道自己来晚了。
他正要走上去,秦婴拦在他的面前,“老爷,小姐忍得太久了,您就让她哭吧。”
在扬州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楚墨宸的死期,却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总是笑盈盈地谋划着一切,熟不知,她难受,她自责,她恨自己没有能力治好他的病,她总想在楚墨宸的面前做到最好,假装淡定,假装看透生死,看破一切,只是为了让他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
楚墨宸比预期的多活了将近一年,她就默默煎熬了这一年,她撑得实在是太辛苦了。
宫里传出消息,天元帝病了,表面看起来,他病得不重,具体病情,谁也不知道。
宫中传出圣上旨意,元宵节之前,均不许朝臣进宫面圣,一切事务留到元宵节后,若有急事,可先到东宫先行禀报。
凤丞相,明王,沈腾,三人连夜彻查楚帅府的事。
五天后,正月初八。
云锦绣已经在云府呆了五天了。
午后,冬日的阳光照着院子里的红梅,幽香萦绕。
秦婴端着托盘,推开门,轻步进了屋,又将门关上,只见自家小姐站在窗前,阳光映着她精美的面容,人比花娇。
她将托盘放在茶几上,把热茶取了出来。
“小姐,你是不是在等王爷?”
楚墨宸死了之后,小姐就一直在房间里静静地呆着,前三天,她看得出来,她是悲伤过度,安静得让人可怕,但这两天,她总是站在窗前往外看,眼里充满了期待。
云锦绣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被她看穿了,她转过身来,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事。”
秦婴抿嘴笑道:“看来小姐是想王爷了。”
“王爷也真是的,这几天,竟然没来陪着你。”连她都很意外,在小姐最悲伤的时候,轩辕秀竟然一直都没有出现。
她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咚咚!”珞儿在外面敲门,“小姐,王爷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秦婴笑着端起托盘,“小姐,奴婢先出去了。”
秦婴刚到门口,轩辕秀就走了进来,她向他微微施了一礼,“王爷。”
轩辕秀轻“嗯”了一声,秦婴出了门,将门轻轻关上。
他抬起头来,看着站在窗下的云锦绣,她穿着白色绣金线衣裙,头上插着一珠花,一头柔顺的墨发瀑布般垂至腰际,淡淡一眼,十分惊艳。
她看着他,一脸轻浅笑意,“来了。”
编辑:哭死了,眼睛都肿了,出不了门
花凛:化作星宸,永远守护……
编辑:滚,恨你
{}无弹窗“陛下,”殿外传来急切的声音,不等宣传,内监已经进门来,“武官们齐聚在午门外,恳请面见您!”
高公公急声急色,“有多少名官员?”
“怕是有近百人。”通传的内监眼中闪过急色,吞吞吐吐,“还有太子殿下……”
“陛下,微臣年轻时,曾和楚帅一同上过战场,共同抗敌,楚帅忠肝义胆,微臣相信,他是绝对不会背叛国家的,现在证据指明,是有人故意捏造假证,陷害楚帅。””云翦声音嘶哑,再三叩首,“请陛下重查此案。”
沈腾也忙拜了大礼,“陛下,这件事情迷雾重重,请陛下下旨,重新彻查。”
轩辕秀也跪下求情,“陛下,微臣也觉得,此事必须重查。”
外面又有人传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陛下……”
外面传来朝臣们的声音,那些武官推着拦路的士卫,向议政堂的方向来。
“我们要见陛下,我们要见陛下。”
“不要我们见陛下也行,让我们见见云将军。”
“……”
喧哗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快,他们就要涌进议政堂来了。
天元帝淡淡开口,“太子在哪?”
“就跪在殿外。”
他看向跪在一旁的凤丞相,“凤卿啊,这件事,你意下如何?”
凤丞相铁青色的脸微微缓和,刚刚轩辕秀对明荆说的那几句话,就如雷霆一般击在他的脑海,太子得势,四皇子要回来,审判监就行动了,这摆明了就是在暗示,明荆这边做,是为了帮四皇子,换言之,也是在帮凤家,偏偏,这件事情,还与凤家扯上了关系。
他恭恭敬敬地行跪礼,“微臣听陛下的。”
明荆沉沉地看了凤佐一眼,就听到天元帝道:“这件事就交给你,重查吧。”他向身边的丰承息,“丰承息,把明荆押入天牢,传旨下去,查封审判监,轩辕秀,沈腾,你们协助凤丞相,彻查此事。”
众人领旨,“是!”
议政堂的大门打开,灯光照了出来,被门外的晨曦照得发白。
太子带头,向天元帝跪拜,三呼万岁,声音回荡在宫殿之上。
审判监外,大雪纷飞。
云锦绣站在马车前,看着审判监空洞的大门,叠放在一起的双手不由攥在一起,雪花落入她的眼中,她的眼睛一阵发疼,微微有些红。
好一会儿,大门口出现两个人影,她的眼眶突然一热,不知道是飘雪还是眼里的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仍能够看清,那是童叔扶着楚墨宸出来了。
楚墨宸穿着一袭淡青底长袍,身上披着褐色的狐袭长袄,头顶上用玉冠束着一个简约的发髻,墨发披在身后,苍白的脸色带着淡淡的笑容,星眸熠熠,如林中仙士。
愣神间,童叔已经扶着楚墨宸上前来,她张了张口,声音微哑,“我来接你回家。”
“嗯。”
两人上了马车,马车沿着中央大街,往云府去。
马车上,云锦绣拉着厚厚的貂皮毯子,盖在他的身上,声音很轻,“有点冷,靠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