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女人见他发怒,忙拾起毛皮披肩,护在胸前,光着脚小跑了出去。
阿史那站起来,将毛皮大衣裹在身上,系上腰带,走上前来,打量了下轩辕秀,又看着云锦绣,冷冷说了句,“我们要谈什么?”
十二部联手,刺杀了玄宗世子,这是抄家灭族的罪,明玄奕断了各部首领一只手掌,两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轩辕秀回道:“谈突厥一族的前途。”
云锦绣在轩辕秀的身侧坐下,提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冷水推到桌角,淡淡地说道;“突厥王还是先喝点水,清醒清醒吧。”
整个营帐里弥漫着酒气和欢爱后的萎靡气息,阿史那脸色发红,已经是半醉状态。
自从在北盟城,被明玄奕斩断一只手掌之后,那史那就一直藏起来寻欢作乐,不愿见人,重要的会议,都是派族中的要臣去,每天都是醉得迷迷糊糊的。
阿史那向云锦绣看来,只见她的眼睛十分漂亮,却又透着罕见的睿智。
他上前来,端在桌角的冰水,一饮而尽,然后坐了下来,向轩辕秀问道:“你要和我谈的,是北境王族的前途吧,不过可惜了,北境王族只剩下一个长公主了,听说,长公主仰慕少年英雄赫连世子,估计春猎后,那个大美人,就要和匈奴一族联姻了。”
云锦绣看着他将水杯重重地压在桌上,便看出,她是用右手使用武器,所以断了左掌,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听着他的话,她眼底微微一亮,赫连绒还有这样的计划,玄宗世子一死,王族长公主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娶了她,离王位又近了一步。
云锦绣提起酒壶,为他倒了一杯冷水。
看着她的举动,阿史那眼里闪过一丝凶光,“我没醉,清醒得很。”
“你要是清醒,就应该看得长远一点。”
阿史那目光更凶了,“你……”一个弱女子,也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轩辕秀声音不大,却含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对我的朋友尊重些。”
阿史那转过头来看着轩辕秀,明王他还是知道的,微微忍了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明王请回吧,让把自己弄得太难堪。”
轩辕秀淡淡笑了笑,“再难堪,也不比你现在难堪。”
阿史那“砰”地拍在桌子上,“我突厥王只是断了一只手掌,还没沦落到任你侮辱的地步。”
轩辕秀从怀里掏出一堆信件,扔到他的面前,“本王已经查清楚了,你们为什么会伏击玄宗世子。”
阿史那看着信,又看向轩辕秀,“什么意思?”
轩辕秀说道:“是赫连绒和慕容修联合起来,派人烧了朝廷派发给各部族的粮食,又暗下勾结商人,在秋天的时候,就高价收购了各部族的粮食,缺粮引起的暴乱,是他们设的一个局,这些是往来信件。”
那史那一愣,翻看了一下信,瞳孔张了越来越大,最后,他冷静了下来,眸底闪过一丝清冽。
那又如何,他们诛杀玄宗世子,已是死罪,就凭这一点,他们和北境王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云锦绣把冷水推到他的面前,“喝了。”
阿史那猛地抬头看着她,只觉她看着温和的面容里,有一丝不容拒绝的凌厉。
见他不喝,云锦绣淡淡道:“突厥王要是有半分清醒,又怎么会被人利用,做出弑君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让自己骑虎难下。”
{}无弹窗慕容修脸色一变,“回禀圣上,昨日各族得到圣令,圣上今年不亲临春猎,有人向臣禀报,行宫这边有异样,臣才带着部下过来。”
内监严厉地说道:“慕容世子巧言令色,历来能在行宫中的,只有圣上,带兵进大殿是大罪,谅你不知道今日一早圣上到了行宫,让你的士兵自然右臂,小惩大诫。”
慕容修脑袋一轰,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北境王,再看看大殿左右站着数人,左首便是明玄奕,他不由攥紧了手心,半晌才领命道:“是。”
然后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士兵下令,这十二部精兵,是他东胡的精英,也是他的贴身卫队,恰恰都是右手用兵器,自断右臂,跟杀了他们,没什么两样,想到这里,他心里就一阵辣疼。
也这种疼疼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有的是钱,还有权力,只要他愿意,会有无数的精英勇士为他卖命。
他突然下令,让十二士兵自断头颅。
“锃!”
“锃!”
“锃!”
……
几乎是同一时间,十二个头颅滚在大殿上,红色的地毯也被染红。
秦婴脸色一白,胃里不由翻腾起来。
她跟着大小姐四处游历,见过无数血腥,也不由得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住。
这个叫慕容修的人,实在是心狠手辣。
慕容修转过身来,看着北境王,面上恭恭敬敬,眼神里却充满了挑衅,“圣上满意了吗?”
北境王看着他,龙眉虎眼,不怒自威。
慕容修看着他,面里含着淡淡妖娆笑意,他是亡命之徒,从未半北境王室放入眼中,若不是此刻处于绝对下风,他绝不会示弱。
大殿上空气微凝,半晌,北境王才大声道:“好,不错!”
慕容修嘴角浮过一丝邪意。
北境王吩咐道:“摆驾猎场。”
慕容修脸色微微一变。
半个时辰后,北境王的行队离开行宫,向猎场去。
流风止神不知鬼不觉地浑到行队中,来到明玄奕的身侧,低声说道:“王爷和阿锦姑娘,去找突厥部的首领了。”
秦婴站在明玄奕的身边,一听到大小姐的消息,就松了一口气。
草原猎场,大红的毯子从围场入口,直铺向围场中央的草地上,草地上搭了帐篷台子,布了桌椅,陈了食物。
已经是春猎的第二天,各部族的人都到了自己的营地,围场内只有部分高官达贵,此刻正跪迎在红毯两侧。
赫连绒是本次狩猎的主持者,并没有离开猎场,他跪在最前面,紫色的貂皮在阳光的映照下,贵不可言。
马车在围场外门口停下来,内监扶着北境王下车来。
赫连绒看着北境王,过于发福的身体裹在棕色的皮袍里,身上披着鸦黑棕毛披风,虎北熊腰,威风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