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刚刚自己对着人贩子那一番哭诉,怕是被这年轻人看出来了,她小声问道:“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吗?”
年轻人小声说道:“在下是云州阳家人氏阳安,到北境游历,也是遇上了战争和暴风雪。”
“云州阳家?”云锦绣张了张眸子,“可是应天学院的阳家?”
“姑娘听说过?”
“云州阳家,应天学院,自然是听说过的,”她脸上笑容温甜,轻唤了一声,“阳安大哥!”
云州的应天学院,是天元最有名的学府,帝京大部分的高官贵胄都是从那里出来的。
夕阳透过车帘照进来,在少女的脸上染了层红晕,映着皑皑白雪的光芒,她娇憨温甜的笑容染上一层暖色,又好似有七彩虹光,自天地的尽头,映进少女的清幽凤眸之中。
这一声安阳大哥,此时此刻已经铭刻在他的心中。
“你叫我阿锦就可以了。”见阳安看着自己,她微微含笑说了句,一开口,吸了一口冷气,“咳”了一声。
阳安朝她挤了挤,“挤着点暖和,等到了前面落脚后,再想办法添衣。”
云锦绣憋着,慢慢顺了气,脸上微微发红,经历了那场暴风雪,果然是染了风寒,身子竟有些乏力不适。
她朝阳安笑笑,“我没事的。”
另外五个女孩子中,年纪最大的姑娘才十六岁,叫许,她关切地向云锦绣道:“阿锦姑娘仔细点,可别再吸了冷气。”
云锦绣朝她笑笑,“多谢姐姐关心。”
兴许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缘故,大家很快就熟络了些,阳安又朝她举了举,挪了挪身,为了她挡出一角无风之地。
她靠边他的身上,挤了一会儿,便觉得身子暖和了些,靠着他的胳膊,渐渐有了睡意。
阳安凝视着臂弯里的少女,只见她阖着长长眼睫毛,神态静谧,是那样的美好。
车箱外,雪原的风呼啸而来,如野兽一般,在漫天雪地里嘶吼,一浪盖过一浪,连绵不绝,天又开始阴沉沉的,还下起了小雪。
扎木河大骂道:“他娘的,又要有暴风雪,得在暴风雪来临之前赶到白塔,不然谁都活不了。”
马车又开始剧烈颠簸起来,狂风卷着飞雪,紧跟在车尾,似吞噬一切的无形怪物。
马车里,阳安将一只手伸到云锦绣的肩头,将她揽入怀中,不让她受一点冻。
ps:编辑:阳安这种类型的暖男来一打
小花:你确定是暖男?
编辑:……
{}无弹窗马车在漫天雪原上颠簸前行,云锦绣慢慢睁开眼睛,雪亮的光芒照进眼睛,她又将眼睛闭上,只觉浑身跟散了架似的,浑身隐隐作痛,一阵阵眩晕涌上来,整个人似又要晕厥过去。
她再次缓缓睁开眼下,透过暗淡的幕帘,阳光,雪地,林原,在眼睛颠簸闪过。
这里是哪里?她猛地瞪大眼睛,心底无端冒出的警惕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记忆中,在北长城外的战场边境,暴风雪席卷了苍茫大地,云家军和北境军在狂风暴雪里厮杀,冰与火,血与泪。
楚墨宸将她抱进防雪洞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醒了?”好听的声音让人心头一暖,云锦绣抬起头,正迎上一张微笑的脸,瞬间如沐春风,对面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双脚被绑住,双手在背后反绑,她四下打量了下马车,车里还挤着六个女孩子,和男子一样被绑着。
人贩子?她立刻警惕起来。
“醒来就好,”云锦绣眼前的车帘突然被掀起,一个男子爬了进来,“再不醒来,老子可就要被吓死了。”
云锦绣立刻瞪圆了凤眸,小脸上带着三分害怕,三分纯真,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去大都呀,”男子的目光在云锦绣的身上反复扫视,“真不知道大金主看上你哪点了,竟然出了五千两银子,买了你做小妾。”
“什么?小妾?”云锦绣诧异地问了两声。
“是呀,”男子和她一样诧异,一脸嫌弃地看着云锦绣,“要说到女人嘛,我扎木河就只认北境的牡丹,那个叫波涛汹涌,波澜壮阔……”
云锦绣只见这叫扎木河的人贩子讲得眉飞色舞,吐沫横飞,大概明白了,那个被称之为北境牡丹的女子,是个大胸巨臀的女子,而自己娇小瘦弱,和那个北境牡丹相比起来,简直就不是女人,那花五千两银子买自己当小妾的人,简进就是老子进水了。
云锦绣一头汗,当小妾,就不是被北境王朝抓了,心里暗暗庆幸起来。
等扎木河讲完了,她用胳膊肘拐了拐人贩子,“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半了。”
“咳,那个……买我的金主呢?”既然金主已经花钱买下他了,想必是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见过自己的。
“哟,”扎木河鄙视地看着她,“小妾想去暖床了?”对云锦绣身体有意见之后,怎么看她都不顺眼。
只见云锦绣将脸埋进膝盖里,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角湿漉漉的,抽泣着,“我本是天元富商家的小姐,得了一心上人,奈何家里人嫌我那心上人得了不治之症,死活不同意,我只得和我那心上想私奔,没想到在北长城外遇到正在打丈,和那心上人走散了……”她想着楚墨宸的样子,说得声情并茂,哭得好不伤心,一口气抽了好几下才上来,好似要断气了一般。
在捡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受了风寒,几天颠簸,她的身子十分病弱不禁风。
扎木河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那心上人都得了不治之症,早晚是个死,有什么好伤心的。”他最怕女人哭了,要不是大金主一再强调,要把她毫发无伤地带到大都,才给他另外的三千两银子,外加一千两的路费,不然他早就用暴力,让这丫闭嘴了。
云锦绣擦着眼泪,倔强地说道:“你不知道,世间凉薄之人多,愿得一心人,千金不换,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一番话说得至诚至恳,听得车里的人都不由点着头。
扎木河不耐烦地看着云锦绣,只觉这小丫头不可理喻得很。
见她哭得伤心,身子又弱,雪风阵阵刺骨,只怕她再哭下去,安慰道:“买你的大金主是个有钱人,你运气不错,就不要哭了,以后跟着大金主好好过日子。”
云锦绣擦了眼泪,眨巴着眼睛看着人贩子,泪光点点,“那大金主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