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神色复杂地看了云锦绣一眼,朝柳氏柔柔地唤了一声“姑母。”快步跟上去。
莺儿吐了吐舌,向云锦绣道:“表小姐不要生气,夫人刚刚从衙门回来,心情不好。”
云锦绣朝莺儿笑笑,“没事。”他们一行人进了垂花门,云锦绣又向莺儿道:“你带楚公子去见金老太爷,我去金甸园。”
莺儿看了楚墨宸一眼,只见他眼睛像天上的星宸般明亮澄澈,不由一窒,脸便红了起来,忙低头道:“好啊。”想了想,又说道:“楚公子请跟我来。”
云锦绣来到九皇子住的院落,士卫、婢女、太医里外到里守着,她得到陛下的允许,婢女便带她来到九皇子的房间。
她刚进门,靠在床头的九皇子眼睛一亮,脆生生地叫了一声,“锦绣姐姐!”声音有气无力。
云锦绣一愣,满心的愧疚涌了上来,轩辕秀说得没错,当时自己可以让很多人喝下这杯毒酒,却偏偏选择了最单纯,对她毫无戒心,甚至依恋她的九皇子。
“锦绣姐姐,你来看我了吗?”九皇子说着,就要爬起身来。
一旁的麽麽忙劝道:“九殿下,不要乱动。”
云锦绣这才回过神来,她上前去,“是啊,我来看你了。”见他小脸惨白,两眼窝陷,足足瘦了一圈,她心里又一疼。
一旁的麽麽为难地看了云锦绣一眼,她问道:“怎么了?”
“九殿下胃不好,吃得少……”
九皇子一听,“呃”了一声,低着头。
云锦绣说道:“你们去休息会儿,我来吧。”
麽麽松了一口气,带着几位婢女出了房间。
云锦绣先去把窗户打开,下午的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窗户正对着园中的湖泊,几只海鸟从湖面飞过,传来幽远的鸣叫声。
九皇子一喜,“这样舒服多了,这些麽麽真古板,连窗都不让开。”生怕一丝风吹进来,让他着凉了。
云锦绣朝他笑笑,坐到床头,从一旁精致的托盘里端过参片粥,“来,把粥喝了。”
九皇子一脸委屈,“锦绣姐姐,我真的吃不下,为什么你和麽麽们一样要逼着我吃?”
云锦绣清浅的笑容里带着柔美温婉,声音也格外的温润,“如果你不吃,你的身体就没办法康复,你就会痛苦,这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也让大家跟着一起担心。”
房间外,轩辕秀正要推门进来,突然听到云锦绣的声音,他停下了脚步。
九皇子嘟着嘴,“有这么严重吗?我只是现在不想吃而已。”
云锦绣朝他笑笑,“九殿下是男子汉,不能对自己不负责,更不能因为自己而连累别人。”
九皇子想了想,“那你喂我吧。”
云锦绣刮了下他的鼻子,将粥放到床榻上的案几上,“自己吃。”然后转身坐到高椅上。
九皇子哭丧着脸,“锦绣姐姐欺服病人。”
云锦绣抱着双臂看着他,“如果这你都做不到,万一有一天,你受了重伤,身边又无人侍候,那你就只能等死了。”
{}无弹窗巷子里,中了一剑的白夙四肢被黑衣人纷纷抓住,右边胸口又连中数剑,黑衣人这才将他扔在地上,纷纷退去,巷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云锦绣这才吩咐道:“把白夙的尸体带回去。”庄秦从墙角走出来,去巷子里找尸体。
云锦绣的马车往潇湘馆去,马车上,楚墨宸问道:“尸体带回去有用吗?”
云锦绣嘴角浮过一丝笑意,“从对方的攻击来看,可见白夙的命门在右胸处,也就是说,很可能他的心脏长在右边,而对方那么处着杀他灭口,可见他们彼此之间的信任不深,白夙不是普通人,必然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他应该没死。”
云锦绣看着楚墨宸,微笑道:“我什么时候失手过?”她心里却是在孤注一掷,世事变幻无常,纵然她洞悉人心,也不可能算得准每一件事,她只是不能在楚墨宸面前表现出弱点来,自从楚墨宸知道他只能活三个月之后,他紧张、谨慎、警惕,她要让他了不牵挂地过完他最后的人生。
楚墨宸看着云锦绣一脸的沉稳自信,星眸里浮起淡淡笑意,“是啊,阿锦你从未失手过。”
流风止从另一道巷口走出来,看着他们的马车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一早,云锦绣正在用早点,秦婴便将金府的事告诉她,金曦作为毒害九皇子的嫌疑犯,被押到衙门关押起来。
秦婴宽慰道:“大小姐不用担心,明王是好人,断然不会冤枉了金曦。”
云锦绣沉思了一番,放下碗,“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让庄秦去保护她。”
秦婴面色一凝,“是。”
云锦绣擦了擦嘴角,“去地牢看看。”
地牢里,白夙听到轻轻的脚步声,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双银白绣鞋,他慢慢抬起头,鹅黄衣裙,柔美的身姿,洁白的脖颈,雪白的肌肤,精美的五官,幽幽凤眸看着他,眼眼也带着笑意,好不惊艳。
“好一张欺世瞒人的脸,”白夙红莲面具下的双眸异常明亮,他盯着云锦绣,“云大小姐相信前世今生吗?”
云锦绣心跳漏了一拍,面不改色,“我相信因果轮回。”
白夙的声音更重了些,“云大小姐也有不敢面对的事。”他盯着云锦绣,映着红色面具的双眼仿佛能够看穿云锦绣的灵魂。
云锦绣凤眸中凝了丝霜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也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说吧,谁下的毒?”
红莲面具下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你想屈打成招?”
云锦绣将一本册子“啪”地扔在白夙的面前,“世上没有撬不开的嘴,”她看着册子,“这里面的方式你喜欢哪一种可以告诉我。”她的语气凌厉了些,“你这不死之身,估计可以把所有的方式都用一遍,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说完,云锦绣转身离开。
白夙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牢门口,铁门重重关上,他这才捡起地上的小册子翻开,瞳孔慢慢张大。
小册子里全是各种变态形法,有活削人皮、点天灯、炮烙、贯耳贯鼻……还有一些更变态的,将人丢进发情的大猩猩群中……
每一种酷刑都有详细的施刑方式,只是看着文字,便觉触目惊心,不一会儿,白夙便觉内脏翻腾,不停呕吐起来。
云锦绣坐在凉亭里看书,秦婴站在她身边,不停看向地牢的方向,“大小姐,这也行吗?”
云锦绣嘴角浮过一丝笑意,她抬头看着楚墨宸,楚墨宸正和慕先生下棋,明媚的阳光照进凉亭,好不悠闲。
楚墨宸落了一子,便端起桌边的热茶抿了一口。
只见慕先生举棋不定,好一会儿,他才落子。
云锦绣笑道:“慕先生已经输了。”
“嗯?”慕先生诧异地看着云锦绣,又看向楚墨宸,再低头看着摆满黑白子的棋盘,半晌,才惭愧地笑道:“我输了,少……少公子后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