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周顿时看过去,“……南南,你要出院?”
南栀睫毛微动,避开了他的视线,嗯了一声。
谢携玉朝她浅笑了下,“我去办手续。”他说完便往外走。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沈妄周目光复杂看了她几次,唇张了下又合上,反复了几次,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问。他不敢捅破问的太明显,又害怕什么都不做让情况变糟。
南栀就当做没看到,只是收拾自己的物品。
有季则之在,沈妄周犹豫了片刻,决定忽视他,他站起来,自身后抱住她,下颌搭在她肩上,在她耳边低声挽留:“不要走。”
祈求般的挽留,藏不住的恐慌不安。太过卑微。
南栀无法否认,她有一瞬间的心疼。但她想去,想和谢携玉去学校。
于是停顿了片刻,她没说话,最后往开掰他的手。
这一刹那,沈妄周喉结艰涩的滚动了一下,一滴湿意顺着脸颊极快速的滑落。
像是积蓄已久。
南栀感觉到颈边的湿润,霎时身体僵滞住,心好像被紧紧捏了一下。
病房门在此时打开,“小木,手续办好了,我们走吧。”
走进来的谢携玉,似乎没看到沈妄周在抱着南栀,他提起她放在一边收拾好的包,朝她伸出手,“我们走吧。”他的视线专注,只是看着她,未移开片刻,似乎彻底看不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南栀心里挣扎了几秒,掰开腰上的手,她没打算拉上那只骨节漂亮,等待在一边的手,但那只手已经自如的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往外走。
南栀不敢回头看,她只觉如芒在背。
她心乱如麻没有注意到,谢携玉回头了。
短暂的回头,沈妄周看到了记忆中的视线,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又似乎有一丝嘲讽。
这一次他终于确定,那双眼睛从始至终真实存在着嘲讽,从来不是他的误判。
所有的一切,无所遁形,这个人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曾点出,静静的、不发一言的看着。
病房门关上,一室寂静。
季则之递过一块饼干:“吃一块吗?”
沈妄周垂眼看了一眼,小熊的形状。
他厌恶熊,厌恶星星。
他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反问:“戏好看吗?”
随即转身出去。
要关上门那一刹那,季则之道:“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他问完自顾自的回答:“学校。”
门关上,季则之低低笑出声来,闷闷笑了好一会儿,他咬住那块小熊饼干,手捂上心口。
牵着手出了医院,谢携玉的车就停在院子里。
他的车是辆白色的敞篷宾利,车身线条锐利流畅,有种独特的优雅感。
谢携玉将她的东西放到后座,便要打开副驾门,南栀拉住他的胳膊。
“嗯?”低低的疑惑从鼻腔嗓子中溢出,有种成年男性无形的撩拨。比起少年时的声线清越,他如今声音更沉了几分。
过去习惯性的小反应竟未曾改变,南栀晃神了片刻,露出一个浅笑:“自行车。”
谢携玉望着她的笑脸,顿了几秒也笑了,“好。”
他的笑总是如昙花绽放一般,刹那间美的动人心魄,但转瞬即逝。
南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脸,她想起以前时,她说过好多次,阿谢,你多笑笑;你笑给我看嘛;我不要小熊玉牌了,我要你今天多一点笑容……
但他不肯,他说,见得多了,往后就习以为常了,要留着让她一辈子都不腻。
她保证说她不会腻的,但他仍然不。那时候她觉得,他就是不喜欢笑找的借口。
“走吧,那边有辆单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