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个箱子里宝光灿烂,细白的光华如同月光浓缩一般,竟是一箱细白的珍珠。
这一箱珍珠之中最小的也有黄豆大小,而且是颗颗滚圆。
这种珍珠无论在南朝还是北魏,都是价格惊人。
“真是大手笔。”
就连平日里见惯了金银财宝的齐珠玑都愣了片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北岸还在清理战场的韦睿大军看了一眼,道:“如此一来,不管你接下来去哪里为将,你统御的军队,一时半刻倒是不缺粮饷了。”
林意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十分清楚齐珠玑这句话的意思。
任何甲衣、军械,对于一只军队而言,都是锦上添花,大军出行,都是粮草军饷第一。
而且哪怕是在现在的南朝,政令算是清明,但任何的军队,朝堂拨给的粮饷也只不过算是勉强够用,各地的镇戊军和北方边军,大多都要靠自己的手段来补足军队所需。
他父亲林望北现在只不过是流放的罪臣,家中没有支持,而且他在铁策军为将之后,便是立即奔赴大战,也根本没有时间和地方上的望族门阀建立关系。
在之前,铁策军好歹也有些积蓄,而且他自己对这方面也有些忽视,但这钟离之战结束,尤其是和胡八月谈话之后,他的心境便有些改变。
有些事情,他可以不在意,但为了那些战死的,和还在跟随着他继续战斗的兄弟,他却是不能不在意。
金银是太过沉重,运送需要大量车马,十分不便,而在建康一带流通的钱庄银票,在边远一些的州郡便无法兑现,到了边区战区,那就更不可能换来所需之物,这一箱宝珠,却是正好。
……
在他和齐珠玑清点这些战利时,白月露却是和几名韦睿军的将领谈话结束,从一艘搁浅在这边岸滩上的大船上下来,返回墙上。
“没有发现杨癫的尸身。”
她到了林意的身前,道:“看来他并没有决定死在这里。”
“前朝应天坊的金丝宝甲。”林意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前朝应天坊的金丝宝甲也是和他身上的天辟宝衣类似的软丝宝衣,虽然比天辟宝衣沉重,而且也无法分散和缓冲真元的力量,但是制成这种金丝宝甲的金丝,却也是应天坊独有的一种乌金蛛的蛛丝。
这种蛛丝几乎轻得毫无分量,但强韧至极,内里再用软银铺垫做里子,一般的箭矢射在身穿这种金丝宝甲的人身上,根本不会造成任何的损伤,就连稍弱些的飞剑,剑上所带的真元也不容易穿透,一时无法对穿着者重创。
但是按照林意的所知,前朝的应天坊虽然竭力培育那种独特的巨蛛,但蛛丝产量依旧极为有限,他从一些书籍上所看到的是,应天坊一年的出产也不过五六件,这些金丝宝甲大多用于皇室子弟,唯独一次是前朝大将范东流平定唐寓之暴动立了大功,前朝皇帝才特别下旨御赐了范东流部一批金丝宝甲,按照记载也不过是六件而已。
眼下这口箱子里,光看层层堆叠整齐的衣领,就可以一眼判断出,至少有十数件。
“确是金丝宝甲,应天坊的无误。”
齐珠玑伸手提了一件,抖了抖,看着内里的软银片,他便忍不住摇了摇头,他家中也有这样一件,却是穿在他父亲的身上。他伸手再理了理,再起身轻声道:“一共有十六件。”
“前朝灭亡,也真是自取灭亡,不只是吏治败坏,连这种皇家工坊,都敢私瞒出产。”林意不用多想,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前朝这应天坊每年的出产,绝对是不只那五六件。
“要是这金丝宝甲原本属于北魏席如愚或是杨癫军队的库藏,他们绝对不会藏着不拿出来用。”齐珠玑冷笑一声,“富水郡郭家虽然算是望族,但在前朝并未发家,要说有几件金丝宝甲,或许有些可能,但如此数量的金丝宝甲,哪怕真的是他们这次拿出来献给北魏这些人,恐怕是他们的背后,还有什么人也想投敌。”
“韦将军不会想不到,这批金丝宝甲到底出自何处,想必他会追查。”林意点了点头,说道。
“那你就想的太简单了。”
齐珠玑却是冷讽的摇了摇头,道:“韦睿即便是真查出来了,或许也不会声张,有些望族门阀就是墙头草,眼见局势对我南朝极为不利,他们便自然急着对北魏示好,但现在钟离之战大捷,局势倒转,他们就马上换了一副嘴脸,似乎对南朝最为忠诚的就是他们。这些门阀自然可恶,但若是真像对付富水郡郭家一样对付,却不只是大伤我朝自己元气,也会让许多门阀自危,原本已经又倒向我朝的墙头草,反而是又拼命倒向了北魏。所以哪怕是让陈尽如来处理这些事情,他恐怕也是和韦睿一样,抓住这些门阀的把柄,却不明示,只是在要用这些门阀的时候点拨一二,这些门阀被抓住把柄,便不得不出死力。”
林意也不是迂腐之人,他当然明白对于上位者而言,没有真正的非黑即白。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他点了点头,说道。
蓬!蓬!……
数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