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贵人此时都尽可能的挺直身躯,摆出勇武的姿态,但是他们的面色却是惨白无比,比死人的脸色还要难看。
随着他们体内真元的流动,他们发出了不可遏制的痛苦呻吟声。
他们的体内发出了许多撕裂的声音。
原本坚韧的经络被陡然暴涨的真元力量迅速撕裂,然后条条绷断。
痛苦的呻吟声瞬间变成痛苦的惨嚎声,他们的口中不断的往外喷血。
然而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开始释放恐怖的元气波动。
刚刚才恢复些平静的江面突然如同被烧开的沸水一样翻滚起来。
并非是风浪,而是江水深处的淤泥往上不断的翻腾,大量的气泡,将沉积在河底的泥沙不断往上涌起。
噗噗噗噗…
无数气泡在残破的浮桥的碎木之中炸开。
一蓬蓬的淤泥不断的从水中往上溅射出来。
从这些即将死去的朱家贵人体内喷涌出的真元,化为了将河床深处的泥沙往上溅射的真元手段。
也就在此时,一些重铠骑军和重铠军已经开始列阵。
一辆马车的车门帘子就在此时倏然掉落,就像是被某种锐利至极的利器瞬间割断。
没有人能够看清这辆马车里的人长得如何,甚至连衣着都看不清楚。
因为这辆马车的车门帘在掉落的刹那,便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风眼。
恐怖的狂风从马车之中吹出。
无数的碎木、芦苇丛中的芦苇,甚至一些马车上堆积的干草,全部被纷纷扬扬的吹拂而起,如同一场暴雪,朝着浮桥落去。
所有这些被吹起之物,就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约束,没有飞向江面上其余各处,而是无比精准的落向浮桥,落向泛起在水面的淤泥泥沙之中。
那些朱家的贵人在不断的惨嚎之中维持着他们的真元手段,这些在水面上翻腾的泥浆混杂着无数碎木和干草,就像是平日里用于砌墙的混泥。
也就在此时,一名之前根本没有多少人注意,在杨癫身后就如军师模样的中年男子对着杨癫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他朝着前方走去。
当他动步的刹那,岸滩上涌起无数股气流。
这些气流就像是许多无形的钢索穿行在这些泥浆之中,然后产生可怕的力量,挤压,不断挤压。
这些原本泥浆瞬间压紧,就像是砖石一般。
杨癫点了点头。
其余的将领都保持了沉默。
此时的沉默便表示同意,或者是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
杨癫想了想,连续报出了一些名字,然后轻声的说出了几个命令。
这些命令第一时间传递了下去。
一名白骨军的将领来到了距离这辆战车并不远的一辆马车前,然后对着这辆马车中人认真躬身行了一礼,道:“前辈,用寻常的手段重建浮桥时间已经不够,所以需要朱家人和您联手,让大军通过。”
这名白骨军的将领修为已至承天境巅峰,但他依旧用前辈这样称谓,很显然这马车中人便是神念境的修行者。
马车中人只是沉默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然后道:“好。”
同样的命令传递到了数辆华贵的车辇之前。
车辇之中一名戴着白玉冠的贵人却是脸色瞬间大变,愤怒道:“来了这么多门阀,为何偏偏要我们朱家去打前阵?”
“这是杨癫大将军的军令。”
站在他面前的白骨军将领面无表情的说道:“军令不需要解释,唯有遵从或是抗命,抗命者就地诛杀。”
“谁说我等要抗命。”
这名贵人听到抗命二字,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了些,“但总要容得人申辩,你们应该明白,我们朱家没有一个修为足够接近神念境的修行者,修为不足,便不可能配合宇文供奉…”
“这他当然知道。”
这名白骨军将领想着之前江心洲岸滩上的那些死伤,他已经完全不想再和这名贵人废话,他无情的打断了这名贵人的说话,然后将手中一个丹瓶丢到这名贵人的胸口,“平时你们的修为不足,但有了这些丹药便足够。”
“回光丹?”
这名贵人只是一看这丹瓶是独特的宝蓝色,他便顿时面色大变,连嘴唇都不断的颤抖起来。
“只需要你们坚持一盏茶的时间。”
这名白骨军将领看都不看他,转身朝着岸滩走去,“你们是要在这一盏茶的时间里名传青史,还是成为北魏家喻户晓的胆小鬼,被嘲讽万年的存在,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
斐夷陵正冷漠的看着江心洲上那些在收拾残尸和伤员的北魏军队,王平央的身影却是从断墙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可以救治。”
在斐夷陵转身的刹那,王平央看着他,轻声说道。
他的声音虽然很轻,然而很多金乌骑的人却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