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的茫然并不是因为在剑温侯的面前就像是不会打架的小孩子,而是因为他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直到他目光垂落下来,看着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四分五裂,他才确定这不是幻觉,他才明白自己之所以虽然伤重但不死,只是因为剑温侯的留手。
只是因为剑温侯敬重于他是第一个那样冲上去的北魏修行者。
他看着城墙上剑温侯和林意、柴油盐的身影,眼眸之中也充满了深深的敬意。
……
北魏人有北魏的坚持和精神,南梁人也有南梁的骄傲和气概。
你让我觉得不错,我就饶你一命又如何。
对于此时的剑温侯而言,接下来冲上来的北魏修行者便没有这名北魏将领的气魄。
接下来没有单独某个人敢冲来,同时冲来的,是十余名修行者。
量变会引起质变。
薄雪多了,也会堆积得压垮松枝。
这些互相壮胆的北魏修行者也并未采取正常的战法,他们在手中的兵器还不可能真正对剑温侯和柴油盐形成威胁之前,便已经将体内积蓄的真元以超越平时极限的速度喷薄出来。
磅礴的真元顺着他们的兵器极为奢侈的嗤嗤溅射出去。
微黄色的真元就像是被快刀切成的油脂薄片般粘稠,这十余名北魏修行者的真元喷发形成的气劲就像是一堵墙,一座小山,朝着剑温侯压了过来。
柴油盐的呼吸微顿,他的面色苍白起来。
这种直接将体内真元尽数喷涌压过来的手段,就算是他也感觉束手无策。
即便是他的真元凝剑能够刺穿气墙,这些真元的力量也并不会像破孔的羊皮筏子漏气一样漏光,而会继续压过来。
哪怕他依旧能杀死其中的一到两人,但是根本无法替剑温侯化解这样的力量。
透明虚剑和银色飞剑相接,并没有发出任何巨大的响声。
透明虚剑被这道一往无前,充满玉石俱焚气息的银色飞剑斩开,这道银色飞剑上的光芒却瞬间黯淡。
它依旧在笔直的飞向剑温侯和林意,只是力量却在不断消解。
剑温侯伸出手来。
叮的一声响,他伸指一弹,将这道银色飞剑弹入了前方浑浊的江水之中。
夜已深沉。
阵阵的杀声和修行者身上的元气激荡让江水震荡不安,江面上渐渐升起薄雾。
当这道银色飞剑如水,薄雾里传来刺耳的破空声。
就像是无数纸张一瞬间被割裂。
至少五道飞剑从水面上飞起,同时朝着剑温侯袭来。
这五道飞剑的尾端拖着肉眼可见的真元和天地元气,就像是五条闪光的绳索。
柴油盐的身影此时在剑温侯和林意身后出现,他的右手五指张开,五道虚剑几乎同时射出,斩断了那五条闪光的绳索。
五道飞剑陡然湍动不止,剑温侯手指连弹,这五道瞬间有些失去控制的飞剑彻底失去了控制,和先前那柄银色飞剑一样坠入了江水之中。
林意看着这连续被破去的六道飞剑,知道柴油盐和剑温侯这是真正的接力。
这样的方式可以让两人对敌起来更加轻松一些,只是这意味着两个人的真元都会在差不多时候消耗殆尽。
柴油盐的真元原本就已经消耗甚巨,他能够战斗的时间并不会比剑温侯长久。
他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战斗,也只是因为他的身体无法承担太剧烈的真元运行。
……
修行者的速度远比寻常的军士要快得多,尤其当根本不珍惜真元发动决然的冲锋时,即便是世上任何的快马都不可能有承天境的修行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