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样的刀光和惊涛般的剑光相逢,接着便是一声轰鸣,如同两辆疾驰的马车相撞。
这名北魏近侍的修为比郦文昭略逊数分,他一声闷哼,嘴角震出些血沫。
然而他的身体和意志都是极为强横,却是一步不退,而且手中的刀也依旧无比稳定的收回,就要再次挥出。
只是他的刀势,突然被后背的剧痛打断。
他不可置信的转头,只见一柄剑已经深深刺入自己的后背!
那半跪在地的丁尝狂笑起来。
他将他手中的剑投了出来,一举重创了全部注意力都在骊文昭身上的这名北魏近侍,虽然失去了手中的武器,但是面对乘机冲来的数名北魏军士,他却是反而抓住了一柄刺向他的长刀,然后借势单足用力,站了起来!
噗!
这名被他抓住长刀的北魏军士被他拖了过来,来不及弃刀就被他一拳击中咽喉,口中鲜血狂喷。
丁尝狂笑声中,他的身体再次往前跪倒,手中抓着刀身,还未来得及将刀柄捞住,但是另外两名北魏军士却是骇然,一时顿住不敢冲近。
郦文昭眼睛眯了起来,直到此时他才看清丁尝的左膝处被切开,而他的右脚踝处也是中了一剑,根本无法行走。
也就在此时,他身后的大地震动起来。
有一小股骑军绕向了后方,切断他和三具重铠的退路,而那批北魏重铠军士也已经围了上来。
按照理智的判断,若是方才能够成功杀死那名北魏老将,他应该能够带着丁尝杀回城去,然而这名近侍的强悍还是超乎了他的预计,若非出现奇迹,他应该会被困死在这里。
城墙上的南朝军士还在呐喊,只是其中却已经多了焦虑的味道。
有一名年轻的将领已经按捺不住,他忍不住就要发出军令,索性冲出城去厮杀。
然而也就在此时,有零落的惊呼声响起。
黑暗笼罩的官道上,突然出现几匹狂奔的战马。
在那些官道上,都有这支北魏军队所设的关卡,然而那几匹战马却是如入无人之境,所有城上军士视线之中试图阻拦那几匹战马的北魏军士,几乎都是瞬间倒下。
三具真元重铠内里同时发出气浪轰鸣,铠身上原本已经明亮的符文流光溢彩,没有任何迟疑,这三具真元重铠开始朝着前方狂奔。
这一段城墙上所有的南朝军士顿时大声狂呼起来,那些手持着剑盾的重铠军士列阵在城门口不动,但是手中长剑依旧有节奏的狠狠拍击着巨盾,这种拍击声会合着上方城墙上那些军士的呐喊声,声浪顿时有如实质,一个个浪头般不断拍向郦文昭前方的魏军。
身为城中主要将领之一,带着这三具对于此时的钟离城而言显得至关重要的真元重铠强行冲阵,去救一名陷落在敌军阵中的修行者,这似乎是极为不智的行为,只是此时北墙也已经危急,这城破只在旦夕之间,郦文昭原本自己都并未觉得自己能够守住这钟离城。
如果一定会死在这里,那早死和晚死便都没有什么区别。
在这种时候,这些平时在他们看来无视律法,贪得无厌的私盐贩子都站了起来,那他也一定要站出来。
死不可怕,关键南朝人真是都如蓝怀恭那些部下一样懦弱胆怯,失了气节,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空气里再次响起暴戾的箭鸣声。
北魏军队在过往十余年里一直想着南下,北魏皇室也是励精图治,治军极严,这支军队即便不是中山王元英部下的最精锐军队,但此时也已经有诸多将领在迅速收拾混乱局面。
军队中的箭手在不断响起的军令声中也拼命的拉动弓弦,射出制造精良的羽箭。
锋利的羽箭如雨般朝着毫无畏惧的郦文昭射落,郦文昭身体微屈,先行避开首先落来的数支劲道奇大,显然是由其中修行者射来的箭矢。
这几支箭矢从他的头顶掠过,箭羽带起的风吹得他发丝散乱。
此时他尚且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微微仰起头来看着前方天空更多的羽箭坠落。
他急速前冲的身体强横的停顿下来,也就这刹那时光,他身后三具真元重铠已经冲到。
这三具真元重铠如盾牌般将他护在中心。
当当当当
沉重的铠甲上响起密集的震鸣。
羽箭在铠甲上留下印记,然后纷纷折断。
郦文昭听着这令人心悸的声音,却是无比冷静的感知到了他和丁尝之间这片区域内威胁最大的一名敌人。
他低沉的咆哮了一声,侧身掠了出去。
对于修行者而言很宝贵的真元此时顺着他的经络毫不珍惜的喷涌出去,甚至在他的脚下响起了无数嗤嗤的声音。他的脚下泥浪四射,地面留下像被无数爪子抓过一般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