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名魔宗部众一定会产生错误的判断,这便是白月露所说可以依靠他活下来的机会。
他慢慢平静下来,从随身的行囊之中取出些伤药,吞服了一些,然后在身上那些未愈合的伤口上敷了不少。
其实他此刻甚至不需要用药,只是他需要让人觉得他需要,他需要自己身上浑身药气。
然后他开始吃东西。
容意的随身行囊里一直带着独特的大俱罗口粮,即便是在战斗之中都没有遗失。
当他吞下第一口这种独特的干粮时,他并不觉得自己很饿,只是当他的肠胃开始蠕动起来,开始消化这些食物时,他顿时觉得自己无比的空。
他的身体,似乎变成了一个空的口袋。
不饿,但是能够装下很多粮食。
若是在平时,车厢内的那两名神念境修行者一定会感到极度的震惊。
因为林意不断的吃着东西,他将自己带着的口粮和容意带着的口粮慢慢的全部吃完了。
按照他之前的食量,这是他行军四五天的分量,而他四五天的分量,恐怕便是寻常人数十日的口粮。
只是这样惊人的事情,车厢内的两名神念境修行者却甚至根本没有留意。
陈尽如闭着双目,他在容意的面前沉沉睡了过去。
而在另外的一个车厢里,那名皇宫里的供奉柴油盐,他的情绪却一直很不稳定。
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厉末笑的身上。
他的眼眸里,一直有光焰在剧烈的跳动着。
他知道厉末笑是修行者世界里的真正天才,但他确实没有想到,即便是在他看来很难的真元手段,厉末笑也是一遍就会了。
那些复杂至极的真元流动线路和细微的控制,寻常人肯定需要许多遍练习才能做到的事情,对于厉末笑竟然是没有任何难度。
在此之前,他只想教厉末笑自己师门独有的那种压缩真元的手段,然而现在,他将自己所知的数门对敌手段都交给了厉末笑,竟然是并未花去多少时间。
看着甚至已经不需要再练习的厉末笑,他终于忍不住认真的轻声说道:“不管如何,你都不能死在这里或者死在钟离。你才是我朝最宝贵的财产。”
“我并不是将领,更不是陈尽如那样的军师。”
在车厢黯淡的光线里,柴油盐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借以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缓缓的说道,“我只是单纯的修行者,对于我而言,甚至整个钟离城都不如你宝贵。除了真正的圣者,整个南朝都不会有什么修行者有你宝贵,你的成长,或许便能决定将来的很多事情。”
“你错了。”厉末笑摇了摇头。
柴油盐顿时愣住。
他虽然和厉末笑接触不多,然而只是这段教与学的时间,他便感觉出来这名真正的天才十分谦虚,根本不像有些年轻修行者一样自傲和自以为是。
他没有想到厉末笑会直接用这样的语气和话语来回答自己的那番话。
“就在这里。”
厉末笑歉然的看着他,认真的轻声道:“若说宝贵,林意便比我宝贵。若说不能死,他才是最不能死的那个人。”
柴油盐深吸了一口气。
他再次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突然发现厉末笑所说的是事实。
他只是因为被厉末笑的天赋所惊而忽略了这样的事实。
他的心脏有些不可遏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他发觉自己开始改变了主意。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认为跟着这两辆马车前行,最重要的不是完成皇命杀死陈尽如,而是让这两名年轻修行者能够活下去。
天空里的光线黯淡下来。
暮色将至。
一直在车厢之中的陈尽如突然缓缓的醒来。
他伸手掀开了晃动着的车门帘子,往马车的前方看去。
马车的前方依旧是一片平坦的荒野,以前是开垦过的农地,除了这些荒废的农地里有些杂树和数条小河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
只是他知道,那名魔宗部众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