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个人我查过,都没有什么问题。”
在林意和司徒念的谈话结束之后,和林意原本就坐在同一车厢的白月露看了他一眼,说道。
“我知道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林意看着她说道:“如果有问题,你应该便早就对我说了。”
白月露没有再和他说什么,因为就在此时,那种很急的马蹄声,又从远处传来。
马蹄敲打着泥泞的路面发出的那种沉闷的声响,更是令人有种莫名的压抑感。
三骑如飞而来,泥浆已经将马匹和他们的身上都糊满。
“岘城已破,二十日之内,你们铁策军必须到达泗城。”
这三骑都是军方的传令,在互相对过身份之后,为首的官员便只是异常简单的抛下了这样一句,便接着开始策马狂奔。
虽未有正式文书,但对方身份无误,这便自然是一道新的军令。
泗城的位置比钟离城更远一些,虽然只是半日的路途,但对于此时状况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
在日暮时分,接近依兰寨之时,又有军方传令过来。
“中倏城已破。”
天色已经阴暗,铁策军所有人的脸色也很阴沉。
一日连破两城。
岘城、中倏城虽然不是要塞大城,但两地相距不近,其中中倏城靠近宿城,而岘城却在他们要去援的泗城后方。
按照先前的军情,中山王元英的这支军队应该疲惫至极,但突然能够分兵长途奔袭,再怎么看,都是已经有新的军队到达。
“中山王元英大部,已经开始围攻泗城。”
在天还未明时,新的军情已经传至。
在暴雨如注的天气里集军赶路终究显得太过仓促,前线战况的不利更是如同此时的阴霾一样堆积在所有人的心头。
所有的铁策军军士心中都有些惶恐不安,在他们的想象里,在这临出发之前,身为这军队之中的最高将领,林意应该要说些什么。
然而林意什么都没有说。
等到那三百铁策军集结完毕,他只是对着所有在等待着他说话的铁策军军士点了点头,然后便上了马车。
他并不显得忧心忡忡,相反很平静。
就如同那里原本就是他应该去的地方。
有的时候,沉默会更让人心慌,然而此时,他的沉默之中却带着一种难言的力量。
许多铁策军军士心中的不安骤然消隐。
魏观星挑选出的这三百铁策军都是这支铁策军中最擅骑者,用于这些人的军马也只是堪够,而且良莠不齐,跟在几辆马车后方,给人看上去的态势却不算仓皇。
薛九也在这三百铁策军中,他和林意算是最熟,按着韩征北的意思,林意对于这三百铁策军可能没有多少了解,到了战时,薛九按着军令协助调度,恐怕会比较方便。
然而事实上军队刚刚开拨,林意在光线略显昏暗的车厢之中,便已经取了这三百军士的名册,细心的翻阅。
这是昔日他父亲和诸多部将都会形成的习惯。
不只是知己知彼,对自己御下的每一名军士的所长有所了解,最为关键的是,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当他们听着军令冲上去之后,若是到战死时,领军的将领都和他们形容陌生人,连他们的名字都未见过,便是极大的不尊重。
在当年他父亲统御的军队里,即便是那种统兵上万的大将,都不乏将自己座下的绝大多数军士的名字记住的存在。
现在这三百人,他有信心在这十余日的赶路之中全部熟悉。
暴雨在半个时辰之后便停歇,道路已经泥泞不堪,一名铁策军小校从防水的行囊内取出行军地图看了看,又看了看天色,心中却对魏观星更加佩服起来。
铁策军之中大多数人都是擅长在野外作战的老军,就如这名叫做宋落木的铁策军小校,他在观风看云推断天气变化上便很有一手。
按照他此时的推断,接下来三天行军途中应该都有大小不等的雨,道路会更不好走,但是看着这张行军地图上,魏观星之前便已经标出的红点,也就是每日必须到达的位置来看,魏观星已经将这各种因素都计算在内。
林意翻看着名册,到了正午时分,天空却是放晴,远处清晰可见一片青色山川,还有一座黄色土城。
那是依兰寨,先前只不过是军方的一个马场,但在和北魏的战争开始之后,这里也用了不少劳力对垒出了城墙,驻扎的军士应该只有百余人,在此之前,据说便有不少前线送来的伤兵安置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