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他看着黄秋棠,接着说道:“但你怎么也知道。”
能在某一领域成为当世最杰出的人才,当然不可能笨,更何况能够从魔宗的手中逃脱出来,这名看似寻常农妇的药谷圣手,实则比一般人要聪慧得多。
她的身体微微一震。
她在黑暗之中有些震惊的看着王平央,看着他脸上那些狰狞的伤疤,她终于明白了这名年轻的南朝修行者经历了什么。
她的心中顿时生出无穷敬意。
“你你也曾经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她声音微颤的说了这一句,但觉得不对,马上摇头道:“魔宗也想把你变成他们之中的一员?”
王平央慢慢的点了点头。
“真元也是由元气组成,药气自然也是各种元气。”黄秋棠满怀敬意的看着这名年轻人,回答他先前的问题,“魔宗的功法,和他先前让我帮他培育的药物有些联系。”
王平央看着她,知道她对魔宗知晓得也并不太多,而他和黄秋棠双方,都需要知道更多。
所以他点了点头,轻声道:“魔宗的那门功法,在杀死人之后,可以将对方的元气转化成一些直接吸纳的灵气,然后化为自己的真元。”
“所以很简单,杀人便能提升修为,杀死人,吞噬元气,熔炼成自己的真元。”黄秋棠看着他,没有花更多的时间思考,“他这门功法的真元,便像是转化元气的引子,而那些药物也是药引子,不是在他一开始修炼这门功法,形成那样的真元时有用,便是能够解决他修行过程中的一些问题。”
“你觉得他这门功法本身是有问题的?”王平央听出了黄秋棠这句话中隐含的意思。
“有问题,或者不完善。但这只是我的猜测。”黄秋棠看着这名年轻人,知道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接着道:“任何强大的用药手段和修行手段,按理而言都需要遵循基本的道理,古往今来,任何灵药吃多了,要不便有直接的坏处,要不便是有抗药性存在,多吃便也没有用,是药三分毒,哪怕这功法能够直接夺取别人的真元,但吃多了,我想也是如此。”
王平央听着这些话,想着这些时日这名妇人所做的事情,他也想清楚了一些事情,“你其实在到了南朝之后,便其实一直想追究他这功法到底存在什么问题。”
黄秋棠点了点头,“有毒,便有解药,但有解药,也会有更毒的东西。”
“所以你也想找出对付魔宗的办法,也想为被魔宗杀死的那些人报仇。”王平央看着这名妇人,心中的敬意也油然而生。
“这条线路似乎并不是摆脱南朝修行者追杀的好线路。”黄秋棠道:“他从这里走,到底想去哪里,要去做什么?”
“我想我猜出来了。”王平央心中骤然有了答案,他几乎下意识的轻声道:“他要去木门郡剑阁。”
七天的时间终究有些紧迫,林意很能揣摩兵部和中军那些大人物的心中所想。
越不在边军打仗的官员,升迁或者罢免便越和皇帝的喜怒有关。
这些官员最关心的,自然是皇帝的喜怒。
在那些官员的眼中,即便是洛水城里所有铁策军的生死,恐怕都没有皇帝的脸面重要。
所以即便要拖时间,也只能在完成军令,生擒或者杀死那名同泰寺出身的修行者之后,而不能在完成之前拖。
现在最大的难点是确定周玄冥的具体所在,虽说同泰寺那名行脚僧人和兵部的几名修行者已经设法追了下去,但林意自然不可能将宝押在这几人的身上。
没有过多的准备,数辆马车离开洛水城的铁策军军营,全速朝着巴州木门郡前行。
最前的一辆马车里,林意一边不断的吃着些东西,一边却是在想着,若是换了自己是周玄冥,自己在杀死了那么多人之后,知道自己必定已经被南朝军方盯住的情况下,应该往哪里逃。
杀人一定会有理由,哪怕是滥杀。
而往哪里逃,也一会有理由。
为什么要去木门郡?
若是能够推测出这人的一些意图,便能更快的找出这人。
能否吃饱饭和能否安生的活着,永远是寻常人最关心的问题。
在权贵眼中如蝼蚁一般愚笨的民众,在这两样事情遭受到威胁时,往往却能产生超出预计的激烈反弹。
有关邪魔降临的故事传播的速度比兵部和中军那几名有远见的官员想象的还要快。
这数名滥杀的凶徒的故事迅速产生了数种详尽的说法,最令官员们不安的一种传说是,前朝皇帝阴魂不散,带领着尸兵尸将回来争夺皇位了。
那数名凶徒便是前朝皇帝的魔将,只要他们每夺取一条生魂,便会多一名尸兵尸将回魂。
这种听起来当然荒谬的说法,在民间却还有一种广泛流传的应对之法。
阴兵不能吃阳间的食物,所以一定要时刻饱着,阳气要足,才能避免不被阴兵杀死,夺取魂魄。
这样荒谬的说法甚至在两个村庄的不同命运中得到了印证。
在伏虞郡至太谷郡的官道两侧,座落着不少村庄,其中两个村庄一个叫做古章,一个叫做念印,两个村庄之间只是隔着一座老桥。
那座老石桥下方的溪流也极小,在春夏两季尚且不能赤足趟过,但在秋季和冬季,河床上便没有多少水了,便是直接从河床走过去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