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库还没完成,数骑已然冲进了铁策军军营。
这数骑都是重骑,除了为首一名将领之外,其余都是披挂着战时的重铠。
为首的将领身穿的只是便服,只是他身下的马比身后的所有战马都要高大。
这匹马是红色,身上的毛发一丝杂色都没有,如同赤霞。
这名将领四十余岁,面相威严,他的右手拇指上,系着两件东西,一件金色的将印,一件兵符。
“不用搬进去了,将它们送到我们营区库房。”
这名将领的战马在五辆鸟翼刃车之前停下,然后他伸出手来,让所有人都看清他手上的那件将印和兵符。他没有看在场的任何铁策军军士,他的目光有些贪婪的长时间停留在这些刃车上,就如同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般。
“你什么意思?”
铁策军之中大多数人通过这枚将印便清楚这人是普慈郡的郡守高云麟,只是听着这样的话,大多数铁策军军士还是鼓噪了起来。
“军务所需,调用而已。”
这名将领冷笑了一声,“有人想要违抗军令。”
“林将军呢?”
有不少人叫出了声来。
此时韩征北不在,先前这些天启军入营之时,便有人去通报韩征北,只是却听说韩征北正巧被林意派了出去,既然韩征北不在,那这库房的事情自然也是林意管只是这些普慈军的人莫名其妙来拿东西,到了此时,怎么林意还不露面?
“调用还是明抢?”
一声冷笑响了起来,“手脚倒是快,嗅着味道就已经来了。”
场间瞬间安静。
所有铁策军军士齐刷刷的转过头去,心想是什么人这么带种,敢如此不客气的和普慈郡郡守如此说话。
高云麟霍然抬首,他凶厉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齐珠玑,毫无停留的喝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和我说话?”
洛阳没有下雨,天气很晴朗。
她在用了足足半天的时间看完陆续送来的文书之后,当她走出自己的书房,仰首看着显得有些刺眼的天空时,她发现连流云都很少。
天气对于普通的修行者而言便只是天气,然而对于她和许多权贵而言,便意味着更多不同寻常的事情。
那些官员在年初的推测开始被逐一印证。
南方的灵荒比北方严重的多。
但是今年北方的雨水严重不足,很多地方会有大旱。
有大旱,哪怕依旧能够保证军粮,但地方上一定会有问题出现。
可能会饿死很多人。
一只黑色的鹰隼出现在天际,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只很瘦的野鹰,看着飞行的无拘无束,但是她很清楚,军队现在对传递消息的鹰隼的需求越来越大,这只野鹰在这里出现,也应该很快沦为军方的猎物,最终应该死在奔波的战场上。
这世间只有在不经世事的时候才会觉得自由自在。
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和那个南朝小贼似乎没有分别。
她也尚且不能完全靠自己活着,而那个南朝小贼,也随时会因为某些大人物的意思而陷于真正的危险之中。
她此时也开始明白,为什么越是在眉山之中行走,她心中对林意的态度就越来越不同。
不只是林意对她真的很好,不只是林意可以不要命的去救他认为的朋友。
还在于,林意和她一样,不肯困于命运,不肯服输。
他很多方面,似乎都和她很相像。
所以她和林意之间,才有那么多奇妙的默契。
洛阳和洛水只差一字,然而却天南地北,隔着万重山。
她在洛阳城里如此想着时,洛水城里的齐珠玑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