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胜王三清老人宁州军”
他的眉头深深的皱起,先是有些呼吸不畅,面色赤红起来,接着再细看其中内容,便是不可遏制的生出怒火。
简直是胆大妄为!
这些铁策军简直是无法无天。
一名铁策军小校便是历经这么多战阵,都有重要军功记录在案便已经不可思议,更不用说都是首功!
“滕大人,你且看这份案卷。”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提起那卷案卷便几步到了这营帐中的一名紫衫官员的面前,将那份案卷递了上去。
他中书处无法处置和惩戒谎报战功的各级官员,但军监处的官员便正是专门处理这些事情。
“这份案卷是谁所制?”
只是看了一眼,这名面容枯槁,看上去瘦得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但是却自有一种不怒自威气势的紫衫官员便顿时眼睛微微眯起。
有人报出案卷编号,顿时两名小吏上前,额头见汗。
“你们未觉得这军功有问题?”紫衫官员名为藤惊元,位列七班,是军监处参军。对于这些低阶官员而言,差了不知多少个官阶在里面,此时这一沉声发问,这两名小吏都是双腿一阵颤抖。
“我们也觉得太过惊人”这两名小吏中其中一人看着那份案卷,鼓足勇气,颤声道:“但这所有军功,都不是来自铁策军的回报譬如地仙翁那一役,不只有三清老人特意差人提的首功,有两名在场的九班将领也是同时提了首功过来”
“什么!”
藤惊元下意识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这整个营帐里所有中书处的官员也都听清楚了,一时都是瞪着眼睛,有人甚至凑上前来看着卷宗,看得也都是浑身发汗。
这些战功恐怕真不会有问题,这都放在一名铁策军小校身上,这是什么样的军功?
一名小校都能记下这么多军功,这恐怕是改换新朝之后,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萧家压他,我们便提他。”
这样的话语听来似乎有些赌气和儿戏。
然而有些话语,无知而无能的人说起来便是儿戏,但再儿戏的话语,放在他这样的人口中说出,便是牵动很多权贵的一张棋局。
在南朝,唯有陈家可以和萧家一争长短。
陈家有一名很出名,很令南朝所有权贵忌惮的军师陈尽如。
所以他便是陈尽如。
世事不可能尽如人意。
而作为一名调度着陈家许多资源的军师,他知道最应该放开的,便是个人的情绪。
他理应对自己这名部将的死负责,只是这名部将的死,却不能影响他接下来对林意的情绪。
这样的分裂有时会让他觉得自己同时是不同的两个人,自然难得快乐。
所以他华发早生。
元燕自己也很想知道,那些身在如云端高位,俯瞰着众生的人,到底有多少真正快乐的时候。
在她的所有回忆里,只有在她刚刚懵懂记事时,跟着她母亲在山坡上放羊时,才似乎有很多快乐的时候。
当她开始明白自己的身份,开始设法获取北魏皇帝和皇太后的欢心时,便极少有快乐的时候。
从那时开始,似乎直到现在,反而只有在眉山之中这一段,和那名南朝小贼相处的时候,反而有很多开心的时刻。
她先折往北,几乎是贴着宁凝所说的那些南天院教习的聚集之地行走,然后再折往西北,绕过一些有可能有大批南朝修行者穿行的区域。
连续行走了十余日之后,她穿过了一片荒原,甚至见到了远处从未见过的南朝大城的轮廓。
她知道那是南朝普慈郡的轮廓。
再往北,是广汉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