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知,至少是命宫巅峰的修行者才有可能拥有的感知力。
难道这种大俱罗修行法,反而能在感知方面走在真元功法之前?
随着越来越接近眉山,绝大多数南天院新生都有些不安起来,一边是希望自己有着莫大的运气,能够一鸣惊人,一边却是担心自己陨落在眉山之中,而且和运气相比,似乎现实更令人担心。
所有人都清楚,任何时代,真正的幸运儿都始终只是那极少数人。
但林意却是反而有种莫名的迫不及待感。
他有太多修行的问题要处理,要去试,要获得解答。而且修为进境在不断增长,他却困于舟上,有种说不出的抑郁之感,便如一头野马困于笼中。
如此越来越焦虑的过了数日,他们终于进入了怀仁郡,连绵的眉山末端,越过南朝的边界,深入党项境内,真如远处天地间的一条长眉,出现在他们的眼帘之中。
眉山在怀仁郡的这一端,山峰的高度却大多都超过党项境内的那一段。
……
怀仁郡,青衣江。
一片沿江的密林里,有一片吊脚楼,这里先前是银矿所在,但数月之前,这里就已经被南梁军方征用,银矿封闭,这片吊脚楼已经变成营区。
下方原先小型矿船行走的水道也略微修整拓宽,变成了一片更大的码头。
接近正午,一名青年军官坐在码头一根栓绳的木桩上,他身上的铁甲被擦得发亮,看着一侧江中漂浮着的一些烂木,他蹙着眉头有些恼火道:“真不知道上头那些将军到底在想什么,我们都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月,就是要等那些乳臭未干的学生。他们能有什么用?”
“不是有用无用的问题。”
他身旁一名年迈的将领微讽的笑笑,“这些南天院的学生都是当朝权贵的子侄,这是利益集团瓜分利益的事情,军营是最讲阶层的地方,所以不要多牢骚,任何的军令,都是围绕着利益集团如何获得更大利益。难道你觉得一队精锐军队的生命比一名权贵子侄的修为提升重要?”
“对于我们而言,不能去想这些问题。只能想着在执行这所有军令的同时,打赢这场仗便可以了。”
这名年迈的将领笑了笑,他的笑容在阳光里都显得有些寂寞和苍老,“满不满意,不是我们应该去想的问题。”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微微抬起头来,目光落向前方的一个河湾。
有异样的水声响起。
一艘木包铁的铁甲小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接着便是更多。
他们等待的南天院的学生们,终于到达。
{}无弹窗当南天院天监六年生们还在溯流而上时,南朝某处边境上的一片原野刚刚进行火耕。
野草和一些杂木在人为放起的大火里燃为焦土,等再过数日有雨落,去掉火意便可播种。
站在黑色的空旷田野间,即便目光能够轻易的到达更远的地方,但总是会觉得黑夜会提前到来。
一名南朝的军士坐在一块未被火焰吞噬的草坡上,手中慢慢摩挲着一个银色的镯子。
这只是普通的银镯,并非修行之物,这名南朝的军士也并非修行者,这手镯是他离乡时,他的未婚妻偷偷塞给他的。
当时他觉得有些太过小儿女气,然而当离家日远,他却越来越觉得此物重要。
在军中他也见过无数老军珍藏的赠物,其中有些人甚至带着随身香囊,内里带着的只不过是家乡的泥土。
然而任何物事都无所谓,这些东西只是能够寄托他们的情感,能够让他们时刻想起家乡的美好。
天色渐暮,北边的苍穹下的荒原变成了一道模糊的黑线,似乎渐渐要从这名军士的眼瞳之中消失。
然而就在此时,他感到了地面的震动。
这名军士站了起来。
他看到有一些快速移动的黑点越过了那条模糊的黑线,带起了飞扬的烟尘。
这是北魏的骑军。
他感到震惊。
过往的数十天里,南朝和北魏的西北边境已经发生了数十次战事,双方互有胜负,即便是他这种低阶军士,都能时常听说某些将领,有些修行者阵亡的消息。
但这里是洛涧和淮水的交界处,按照他们过往所有的情报,北魏的军力调动都在往西北,这里怎么可能出现北魏骑军过境?
他的震惊迅速被随之而来的震撼所取代。
那一批快速移动的,明显是北魏精骑的后方,是更多快速移动的黑点。
而后,在他的视线中形成了一片黑色的海洋。
大地震动了起来。
他看到黑色的飞灰脱离了地面,在离地数寸的地方不安的跳跃。
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名军士无法想象这至少数以十万计的军队如何能出现在这里,但他明白自己的时刻已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