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身世的关系,在坐的绝大多数学生都是新朝的新权贵,他们和林意这样的旧朝罪臣自然泾渭分明。
仅在六年之前,他们恐怕是很想进入齐天学院修行但却根本无法得偿所望。
六年之前,林意这种人,便是他们心中嫉恨的存在。
林意忍不住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没有在意这些人的目光,淡淡的笑了起来。
他甚至没有任何不开心的感受。
因为对于他而言,他的对手并非是这些同窗,而是已经到来的灵荒。
……
课堂里所有的轻微声音戛然而止。
女教习的声音在林意的身后响起:“你先进课堂坐下。”
林意进了课堂,萧素心的身后便有空位,于是他很自然的走了过去,坐在了萧素心的身后。
女教习根本不解释她为何因为林意的到来而离开,只是原封不动的将之前说过的规矩又重说了一遍。
这些新生都很聪慧。
他们先前所料的一点都不错,说过了前面的几十条规矩之后,这名女教习又说了数十条必须遵守的,而且惩戒更严苛的规矩,这才开始讲到一些基本的饮食起居和近日的课程安排。
还未讲完,那名先前带林意过来的青年教习又到了门外。
女教习面色如常,也不解释,静静出了门,和青年教习在门外说了几句,才又回了课堂,开始安排这些新生的住宿之处。
“想必你们之前也清楚,我们南天院住所为四人一处。”
女教习的声音依旧很平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一般,“修为低微时,人多互有照应,在战场乱阵,除非修为高绝的修士,也往往四至五人共同进退,联手得好,生存几率便是大增。你们先自行商量,盏茶之后,若是还有未决的,便由我分配。”
其实就算是对南天院没有多少了解的人也不难理解。
战场上的修行者是在关键时刻能够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存在,自然也是双方刻意针对,必定想先除去的存在。
在乱阵之中,修行者也无法时刻注意四面八方而来的杀意,所以在现今无论是北魏还是南朝梁的军队里,修行者往往都不独行。
北魏军队中的修行者,便习惯五人一组,且是四明一暗,往往有一名修行者是伪装成普通军士,藏匿周围。
南朝梁军中的修行者,却是往往四人一组,有一主三次之分。
无论是几人一组,这几人互相之间越是熟悉了解,便自然是越强。
{}无弹窗女教习和青年教习焦虑而不安的在荒园外等着。
等待了许久,两人终于听到了身披重甲的将领的脚步声。
天光黯淡了些。
重新出现在女教习视线中的这名将领身上的重甲也黯淡了些。
“这名持信来的南天院新生是叫林意?”
这名身披重甲的将领对着这名女教习颔首为礼,问道。
女教习点头,道:“是。”
“将他视为最佳等生对待,一切正常所需全部满足于他,不要干涉他的修行。”这名身披重甲的将领说了这三句话,略微犹豫了片刻,道:“从明日开始,每日里我会有半个时辰在南天院行走,是我需要观察他的修行,但这封信的事情,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你可以报知齐净名处理。”
这名将领所说的“他”,自然便是指荒园里的那名老人。
而他所说齐净名,便是梁武帝的恩师,此时南天院的院长。
女教习不由自主的微微握紧双拳,不假思索便点头应允。
这封信的本身,以及这名将领所说的那些话,尤其是这名将领要离开这个荒园,在南天院中自由行走,这本身不是她所能决定。
“你将这些事情报知院长,我先回去安置那些学生。”
女教习和这名青年教习在山道上分别,她先返回来处,而这名青年教习快步行向后山。
南天院有“跟事制”,这是南天院特有的规矩,以这件事为例,这件事是这名青年教习撞上,那和这些事相关的事情,这名青年教习就必须去处理。
暮色渐浓。
松林里的雪松仿佛在晚霞中燃烧。
当女教习和那名青年教习在荒园前的山道上等着的时候,林意也在林中的松木学堂外等着。
女教习名为吴姑织,是南天院这一届新生的日常教习,除了某些教习的特殊课程之外,平时的课程、包括这些新生的饮食起居,便皆由她安排。
南天院的兴起皆由皇命,和当年的齐天院不同,受皇命调来的这些教习到南天院最多也不过六年,少则三四年,在外并没有太多显赫的声名。
这吴姑织也是如此。
这一批新生连带林意在内,一共五十三名,绝大多数都是家世显赫,但却没有一人在此之前知道这名女教习。
这名女教习看似也不太难说话,然而却别有一种令人生威的气质。
南天院的各种规矩也多,原本林意来时,这新生的第一堂晚课便是在讲南天院的规矩。
每一条规矩都有相应的惩戒,讲得这些新生心惊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