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医赶紧搭手,去给萧景行把脉,可他手指才一搭上,就见脸色登时变了。
他难以置信回过头来看向瑶鸿,瑶鸿一眼便瞧明白过来——萧景行的脉象定然已经好转,片刻以前还是奄奄一息的濒死模样,一颗麦丽丹,竟真能教他起死回生。
瑶鸿心下也是暗自咋舌,但眼下她绷着神医的面子,也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脸,于是便故作一副早已料到的神情,只一耸肩头,摊了摊手。
老太医松了萧景行的手,磕头就拜:“娘娘实乃华佗再世,妙手回春!老臣行了一辈子医,自诩世间疑难杂症皆见尽了,灵丹妙药也用了大半,可直至今日娘娘出手才知,医道无止境,老臣竟是粗浅至此!”
他跟着“哐哐”又是两个响头,伏着脑袋赞不绝口。
瑶鸿被他一通夸奖,简直是要夸上了天,纵使一张脸皮极厚的老脸,也禁不住要红一红的。她赶紧便喊了老太医起身,又叮嘱道:“太医还是先瞧陛下要紧。”
萧景行用过麦丽丹后睁了会儿眼,没有说话,许是体力不济,又渐渐合了过去。但那身上的血,却是极其见效地止住了。太医们轮番把脉,皆也道说陛下已过了难关,应已无虞。
对容妃娘娘又是接连一番称赞后,除了留下两个太医照拂,其余人等便退出殿外,回去太医院开方、煎药、待命。
有宫女进来给萧景行换干净的衣裳和褥子,瑶鸿就只抱手坐在一旁看着。
先时太医们散时,叮嘱寝宫里的人,切莫全都挤在陛下床前,也当留些新鲜空气给他,于是太医散后又遣了大半的宫人,连同孟静娴也一并被李承贵好言好语给劝走了。唯有瑶鸿,托了麦丽丹的福,顶着“转世华佗”的高帽子,就佛像一般在他床前坐着,岿然不动。
萧景行入夜便起了高烧。
两位太医诊脉,说是陛下身受重创后的正常反应,叫娘娘莫要担心,待到陛下烧退便好。瑶鸿便一颔首,抬眼望了望他二人:“有劳二位太医了,夜里便由本宫在这里守着,二位可以暂回太医院里歇息。”
他二人便相互对视一眼:“娘娘,这……”
“二位若有不放心的,那就请李公公引二位太医在殿外寻两间闲置的小屋子暂住一宿。寝殿内有本宫与宫人们照料,只是本宫在这里,恐怕二位太医留于此处会有诸多不便,方才出此主意。还望二位见谅。”
他二人一听,遂才将心安下,又道:“那我等就只在外头候着便是,寻张榻椅也就歇了,也不给李公公添烦。娘娘若有事,只消喊上一声,我二人也听得到。”
“如此也好。”
瑶鸿话说完,便又低了头去探萧景行的额,也不再看他二人。两位太医识趣,磕过头后又告了一声,便退下了。
待到太医走后,瑶鸿方才松了口气,她一展筋骨,伸了个懒腰。在外人面前端着架子绷了一天了,腰酸背痛,着实累得慌,眼下屋里便只剩下自己近前的人,知根知底的,她才觉得放松一些。
喊了怜香去备提神的参茶,想来这一夜,大约是要熬一宿了。
萧景行的高烧,直就烧到了后半夜。
瑶鸿一直未睡,除去往浴房洗漱的半个多时辰,余下时间便始终守在萧景行的榻前。依照太医的叮嘱,给他冰敷,擦拭身子。
忙忙碌碌已近丑时,屋里的太监宫女们都已昏昏欲睡,以怜香为首,眼皮子都要垂到地上去了。脑袋挨着胸前不时一点一点的,鸡啄米一般,环视一圈,满屋子的咯咯哒。瑶鸿见了好笑,便打发了众人都去歇息,独留她一人在屋里。
不知为何,就是一点睡意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