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要的东西,老奴都已备齐了,娘娘请过目。”
瑶鸿便执起那只银酒壶,里外仔细端详了一番,点头道:“是了,正是这个。”
话毕又翻了翻衣服,确认无误后,命怜香好生收下了。
怜香收了衣服去一旁归置,她便将手中的银酒壶放回,再以黑布裹好,重新还给李承贵:“这酒壶仍由公公收着,公公回后,还需替我准备一坛烈酒,越烈越好,陛下设宴召见使臣,公公只需安排我去斟酒便可。”
“好,娘娘放心,这点安排,老奴还是办得妥的。”
而后接过酒壶,又听瑶鸿向他叮嘱:“此事切莫走漏风声,即便是陛下也要瞒着,更不可以教人知晓是你在暗中帮我。我只怕事情变数太多,若有个万一,我一人担着便是,公公千万不可出头。”
李承贵老腰一弯,点头道:“是,老奴记下了。娘娘善心可感天地,既是为证将军清白,此番行事定会顺遂的。”
“借你吉言。”
一番嘱托,李承贵又细细听了,记下,两盏茶的工夫后方才离开北苑。
悄悄地来,悄悄地去,无人知晓。
是夜初春,冬寒未尽,万物全未苏醒,便连月色也隐入了暗夜当中,早早睡了。四下静谧,万籁俱寂里,瑶鸿躺在床上,却是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忆起前世的李慕云在南楚,一幕一幕便只觉得心酸不已。
但也正是这些不堪的记忆,才给了瑶鸿一丝可乘之机。她要从那位史怀仁史大人身上下手,洗雪蒙在李氏一门头上的冤屈。只是使臣一行住在鸿胪寺中,鸿胪寺她去不得,三日之后萧景行在宫中宴请使臣,便是她唯一的机会。
此前她曾托李承贵去造了一只转心壶来。转心壶一壶两心,藏得下甲乙两样酒,平日里倒时只出甲酒,唯有懂这其中门道的人,以拇指食指嵌住机关,方才倒得出乙酒来。过去她在人间曾经见过两回,是在酒肆之中供人们取乐用的。而今她便要用这样一只别致的酒壶,去对付史怀仁。
她知晓史怀仁不胜酒力,尤其酒品极是不好,素来是不喜喝酒的,即便遇上贵人宴请,不得不喝时,也常以粢醍、澄酒等来替代。是故史怀仁出门,习惯了会给自己另揣一只酒壶备上,赴宴时便单单只从备的壶里倒酒。
那只银酒壶,在南楚时曾三番五次经过李慕云的手,是故记得一清二楚,连同上头的雕纹记得也是分毫不差。加之瑶鸿本命镜仙,便更是如同照镜子一般,将记忆里的银酒壶原原本本给映了出来。
瑶鸿决意,要冒险一试了。
三日后麟德殿上,萧景行设下歌舞,宴请南楚使臣。
史怀仁正执了筷子,和着乐音敲杯作乐,不知怎的,却渐觉身上起了燥热。他半边身子斜靠在椅上,以手撑着脑袋,慢慢地感到脑袋发昏,可身体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渐渐有些按捺不住地躁动起来。
“史大人。”萧景行唤了一声,举起酒杯,“史大人请。”
史怀仁歪着脑袋,斜觑了他一眼,缓缓却勾上嘴角:“呵,狗皇帝。”
此话一出,登时满座皆惊。
在众人皆投向他的惊诧目光里,史怀仁满脸横肉,油腻一笑,以为自己人在梦中,一切不过幻象而已,遂又为所欲为地将手中筷子惊堂木般一拍:“呔!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