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佳丽三个人

“我说的真话你不信,偏偏那些气话却要当真,究竟是我说错了话,还是你太可笑……”

“阿行,你为何不愿信我……”

她因高烧而透出红晕的脸,藕白面上,淡淡嫣红,似塘中新荷,芙面带雨,珠泪滚滚。泪珠儿一颗一颗砸落池塘里,也砸落萧景行的心上。

萧景行及见眼前的人,心酸委屈,楚楚可怜,心头只如刀绞一般。

他轻轻问:“你不是……并不爱我。”

“我若不爱你,又何苦要气你,气你既娶了我,却又要娶旁人……为何明明恩爱两不疑,是你先负了我……”

“那,”萧景行哽了哽,“那那一日,你说景祉的话……”

“阿行,”她双目迷离,低眼望向他,穿透他眼底的目光苦涩,欲语泪先流,“我只有你,只有你……”

“可是你不信……”

萧景行一时顿住的身形,再不能动。

他原以为,李慕云这么些年来,从来没有真心实意地爱过他。

可此时此刻,真当她发着高烧,烧得已然人事不知,不再称他“陛下”,只唤他“阿行”时,萧景行还是再不能抑,自心底漫漫涌起的旧日光阴,冲刷心墙,一堵心墙土崩瓦解。

那时还是在王府里,于萧景行的记忆中,唯一与她最为恩爱的时光,她便是唤他“阿行”。可后来也不知从何时起,大约是孟静娴入府以后,她渐渐的便不再这样称他了。从“王爷”到“陛下”,唯独却再没有喊过一声他的名。

萧景行忆起往昔,只静静坐着,缄默不言,但那眼里渐起的释怀与怜爱,却是愈发地浓。

瑶鸿闭着眼,絮絮叨叨地哭诉,将李慕云这些年来,连同上一世的苦难委屈一一说尽了。感到心头重负一丝丝地抽离,也不知是否泉下有知的李慕云,亦在垂泪。

脑袋糊作了一团,睡意昏沉,伴着哭腔的话音渐而变弱,直至就那样睡了过去。

可当第二天清晨,瑶鸿再睁眼时,竟发觉萧景行并没有走,斗篷还披在身上,他就坐在她的床边,两眼熬得通红,守了她整整一夜。

“你醒了?”

“陛下……”

瑶鸿挣扎着要坐起身来,却碰上萧景行覆上她额际的手,又将她轻轻按了回去:“躺好。”

“陛……”

“昨夜反反复复烧了一宿,现下又退了些,也不知过会儿如何,若是再烧,便让怜香去请太医。李承贵已打过招呼,教怜香与外头守卫说一声变成。眼下她是煎药去了,等药来了,再教她给你换身新的衣裳与褥子。昨夜冒了那样多汗,别再教打湿的衣裳贴着身,倒把病拖得更重了。何况前夜咳的血印都还在这儿,怜香这丫头,如今怎的连这点眼力见也没了?”

萧景行话音轻柔,伸手又点了点瑶鸿的被角。被角处,头一晚被她一掌拍出的血,现下已然干了,留下两团暗褐色的斑纹来。

不过是瑶鸿忘了换了而已,昨儿个一门心思只顾着染病,哪里还想得到换被子。但萧景行既然提了,瑶鸿忽地念头一闪,便想何不趁此机会,赶紧的参孟静娴一本。

于是蹙眉开口道:“陛下莫要怪罪怜香,并非怜香不察,是妾没让她换。”

“为何不换?”

“北苑不比六宫,地处偏远,本就清寒,入冬后的炭火又不足,好不容易得了这样一条厚实些的被子,夜里盖着能暖和些,妾……舍不得换……”

她紧巴巴的眼,有些小心翼翼。可萧景行一听,却陡然皱起了眉:“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好不容易有条厚实些的被子可盖?!”

瑶鸿说的原也没错,上一世李慕云入冷宫后,孟静娴明里暗里克扣北苑用度,那时的李慕云便时常揭不开锅。眼下瑶鸿在冷宫里,想来应当也没那么快出得去,与其等她吃穿用度样样皆紧着自己,倒不如借今日的话端先告她一状,实也不算冤枉了她。

听到萧景行的话里已然起了不满,于是又轻轻别过去脸,两眼微垂,几多可怜道:“陛下只瞧着便是了,莫要追究了……”

“可是宜妃使的鬼!?”

萧景行一语中的,瑶鸿心中“啪嗒”一下便往他眉心摁上一朵小红花,答对了!

只是心里笑眯眯,面上惨兮兮,她仍旧别着脸,只道:“是妾犯了错,待在这冷宫里面吃些苦头也是该的,陛下莫再追究了……”

话音落,便感到萧景行伸手捧住她的脸,将她别过的脑袋扳正,问:“你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