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救赎的救赎

良久后,宗逸新不再低喃,目光扫向了地上的藏龙剑,将其捡了起来,道:“生而为人,我不配!”语落,朝咽喉处刺去。

“师兄!”

不待阮彤出手,阿丑就使了玉女斋的独门轻功“罗袜生尘”,瞬时之际,到了宗逸新身边,夺走藏龙剑。

宗逸新泪满双眶,抬头愤恨道:“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像我这等恶人败类,就该一死以全正道。”

阿丑道:“既然你如今已经承认了心头恶意,为何想的不是除去,而是以死避之?”

宗逸新摇头道:“错已铸下,恶早存心,日夜缠身,怎可除之?”

“常言道,恩仇可相抵,杀了一人后,又再把那人救活,岂非功过互补?”

宗逸新听后,似有所动,思虑良久,抬头道:“你的意思是,我今日放白师……恶龙一命,心中罪业便可消去?”

“就算无法尽数除去,至少也不会同现下这般寝食难安。若你真将他抓回山庄,亲眼瞧着他或死或囚,心中的结定会系一辈子。”

宗逸新站了起来,渐渐寻回了理智,犹豫道:“可若真为了赎我心中之罪,便饶了恶龙一命,弃了降龙大道,负了家师之信,着实太过自私。”

阿丑微笑道:“若无私心,那便不是人,那是圣是神了。况且正如你师妹所言,降境刀已夺回,这条白龙也行了强落鳞之术,再无作妖之力。天下之大,还有无数条真恶龙等着你去屠,又何必执着于一条并非十恶不赦的小白龙呢?再者,就算你与你的师妹联手,也未必是我的对手,莫白白丢了你师妹的性命。”

若是丢了自己的命,倒也无妨,可若是丢了师妹的命,他宗逸新便是一万个不愿。这丑女心狠手辣,说到做到,真交起手来,师妹性命确然岌岌可危。

“师兄,我们回吧。”

仍在天人交战的宗逸新听师妹一言,瞧向了她那张恳求的俏脸,终于心软,可复又皱起了眉头。

阿丑明白他在担忧何事,左手放在了石链上,指尖发出银光,从石链中取出了一坛酒,递给宗逸新道:“你将今日之事如实向你师父禀明,再将这壶酒给他,他见后自有不同定夺,许会从轻发落。”

宗逸新接过酒,只觉这酒瞧着平平无奇,并不像什么信物。

阿丑见宗逸新脸露犹豫之色,伸手道:“若你信我,便照我所言行之。若不信,那你便将酒还我。”

阮彤道:“师兄且收下吧。”

宗逸新这才将酒收下,道了一句“多谢姑娘”。

阿丑颔首,又走到阮彤身前,附耳低语道:“小白龙根本就未救过你的命吧。”

言罢,不待阮彤应答,阿丑狡黠一笑,轻拍了下她的肩,高声道:“祝二位一路平安,早日拜堂成亲。”

宗逸新和阮彤听后,脸皆是一红,带着降龙刀,御剑离去,屋前又只剩了李去疾和阿丑两人。

阿丑转首见李去疾正凝注着自己,挑起了粗眉。

李去疾叹息道:“如若那位少侠能坚守屠龙本心,怕也不会中了阿丑姑娘的言语圈套,只可惜他被姑娘牵着鼻子走,一直只顾那日之错,反倒忘了屠龙大业,由此才一时心软,放过了白龙。方才我还见姑娘眼中有异光,瞧着姑娘似乎还施展了一点幻术,使得那位少侠神识更乱,以至于到了欲自尽的地步。”

阿丑道:“如果他没有做错事,又岂会被我利用?”

李去疾摇头道:“正因他自幼一心向善,反不知该如何正面心中恶意。如若他本就是个大恶之人,岂会因心头恶意苦恼至此?姑娘你利用的不是他的恶,相反是他的善。”

“照你的话,那我可是个恶人?”

李去疾道:“各取所需,各为己谋,人之本性使然,谈不上善恶之说。再者,姑娘也算是助他解开了心结,当记功德一件。”

阿丑嘴角轻扬,道:“你似乎也没有那么呆。”

“与姑娘相比,我自然是呆极了。”

阿丑又敛住了笑,哼道:“昨夜我未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