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伊万就单手提着一个小女孩身高的人形物体出现在视野中，莱昂从穿梭艇跳了出来。

在未做详细检查，也没完成闭合封锁保存之前，不能贸然将任何物体带入飞行器。这是最基础的安全操作规范。

小女孩形状的物体被平躺放在操作台上。这个临时操作台是海蒂的随身装备，寰宇公司贵得吓人的新型号，可以从一个饼干盒体积的收纳状态伸展而成一个可供成年人躺下的大小，由纤细但是十分牢固的伸缩支架和轻薄如纸但无比坚韧的一层高纤织物组成。

“看上去停机关闭很久了。这不是标准型号，私人订制的机体鬼知道开机键在哪里，搞不好就在什么奇怪的地方。”

伊万斜视了莱昂一眼，莱昂抬头看天表示自己很无辜。

“先试试外接触式电源纸。”莱昂把一张柔软的锡箔纸一样的银色薄片贴到少女人偶身上。等了三分钟，人偶毫无反应。

“喂，彻底坏掉了吧，也可能是测试用的电源纸的功率不够，等我们回到飞船上就拆一台咖啡机。这个小东西就封存好之后带回去吧。”

“睁眼了。”伊万突然提醒说。

莱昂低头，正看见一双完美无瑕的无机质琥珀色瞳孔。

在高级仿生机器人几乎能够以假乱真的现在，它们永远无法弥补的缺憾就是眼睛，尽管仿生机器人的五官可以美轮美奂，但跟真正的人类中绝代佳人相比，总是败下阵来，因为它们赢不过那一双流光溢彩美目盼兮的灵动双眼。

此时仿生机器人那两只黯淡的琥珀色眼睛也，仿佛两个无尽的黑洞，吞没了周围或强或弱的光源，也攫取着在场之人的视线。

“papa，是……你吗？”机器人没有作出张口的动作，她的面部如同水晶雕像般冰冷宁静，毫无生机，只是在声带的位置发出一段机械的电子声音。

它用平淡的陈述语句问出了一个标准的疑问句式，像是一盘老旧的古董磁带，因为发声器件的老旧松动，展现出了极不稳定的品质。

“为什么一上来就问这么奇怪的话？bug？设定程序？叫papa什么的，如果是设定好的开机对话，那做设定的主人不会是个变态老男人吧。”

莱昂还在自言自语地吐槽，伊万已经用公事化的冷漠口吻问道，“姓名？”

“你当这是审讯犯人吗？”莱昂斜了伊万一眼，转头就换上一副充满魅力的亲切笑容，对着面前的小女孩笑道，“小妹妹，你好！你的papa不在这里，你叫什么名字？需要我们带你去找他吗？”

他的判断是，如果这个机器人有设定的语言程序，按她的逻辑进行回答和提问，只要有互动，能继续完成对话，总能测试出一些东西来。

“名字。”小小的仿生机器人用同样的语调缓慢地复述了一遍，她一眨也不眨的空洞眼眸斜看着一个空无一物的固定方向，在幽暗的光线和杂乱无章的环境里显得有几丝渗人。

正当莱昂等待得几乎都不抱希望，准备换问题的时候，对方终于吐出了另外两个字。“阿…离…”

看来是机体老化导致基础问题的搜索回答变得迟缓了，莱昂心想。

与此同时，他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傻笑，“啊哈哈真是好名字啊！对了那个，阿离小姑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