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谋定在人事在天,一念金刚一念魔

聂老庄主身后站着三子一女,此次相聚的都是各派首脑,因此虽然聂如琴按资历和声望完全可以得到把椅子,但聂家家教甚严,有聂远行在,聂如琴也只好侍立旁边;在各家门派当家人后边都站立着各自的儿女或徒弟,此次武林大会,各门派由门主率领,精英尽出,另一方面也是在江湖豪客面前为自己的后人铺路,毕竟二三十年后江湖还是年轻人的。吴心打量着站立着的各个人,一个个都精神勃发,穿着更是讲究,而自己依旧是之前的一身,虽然今天刻意换上了自己一直没舍得穿的新衣服,但在人群众仍然是不值一提。

其实这些都没什么,主要是吴心看到聂如画,略施粉黛的眉间英气勃发,一身淡紫色衣衫,把年轻、朝气、美貌的气质衬托得一览无余;但遗憾的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往自己这边望一眼,一方面既担心她看到自己落魄会朝笑自己,另一方面不看自己自己又觉得失望异常,吴心眉头紧皱,身旁的吴颜色似乎比吴心要淡定许多,衣着虽然没有聂如画那般华丽,但天生丽质的她,即使是普通衣裙也在人群中光彩照人,就像珍珠即使蒙尘,也照样不是琉璃球可以媲美的。吴心的右手边站着一位黑衣女子,脸部遮着面纱,虽然面纱轻薄,但吴心仍是看不真切,或者说没有用心去看,此时的他,一心都扑在聂如画身上,并不认为世界上还有谁能比此人更美丽,却不知道在其他人眼中,他身边的吴颜色才是真正的让人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倾城之色。

坐在主座上的聂远行环视了一圈大厅里的人,终于开口,声音雄浑、气息充沛,大家都是武林中人,一天开口就知道此人修为不弱,当今江湖能与之匹敌的更是屈指可数,崆峒派掌门和一字剑城主自知修为不如,也私下里暗喜,自己选的靠山终究没错。少林善行却没有太大表情,不止是方外之人争斗之心较常人要少,还是在少林寺内此等高人不在少数,所以见怪不怪了。至于对面的寒鸣和吴迪,更是看不出任何情绪,寒鸣身后的女子面纱遮面看不出表情,至于吴迪身后的一男一女,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同。

“诸位,此次双喜临门,首先辛苦少林寺高僧、崆峒派蒋掌门和一字剑宇文城主来到鄙庄,鄙庄上下蓬荜生辉,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海涵。”少林僧众合十还礼、其他门派弟子也都相迎客气应承。

聂老庄主接着说到,“另一喜,我们多年不见得师兄弟,为商此次大计,重新聚首更是难得,难得;容我为大家引荐,这位,是我的二师弟,寒鸣,世人皆知他洞穿手无敌,却不知道梅雨亦出其手。”话音未落,众帮派中不乏有用刀的高手,听到梅雨时仍是难言眼中诧异之情,谁也没想到江湖上当今第一刀客,梅雨的主人,竟然就是寒山盟主,洞穿手寒鸣。

聂老庄主,接着看向吴迪,大家也都在等待着看聂老庄主如何介绍此人,毕竟寒鸣无论如何也算有些名气,但此人确实闻所未闻,没等到聂远行介绍,吴迪却主动起身,向对面诸位躬身施礼,“哈,我呢,就不麻烦大师兄介绍了,我叫吴迪,名字虽然无敌,但本人功夫却稀松的很,当年就不及师兄的一二,这些年幽居乡下,以种田为生,功夫更是搁置几十年了,早已忘了章法;为不辱没师名,这些年来从来不敢提及恩师名讳,更不敢说是大师兄和二师兄的师弟了。这次要不是师哥多次邀请,而我也想带孩子们出来见见世面,也不会出来丢人现眼的了。”本来江湖人最重要的就是脸面和气节,吴迪的这一个躬和一番话,寻常武师都不会如此。

聂老庄主打了个哈哈,“三师弟过谦了。”并没有过分解释。

但连吴心都看了出来,现在的情形,明明是自己的师傅说自己不会功夫,但周围的人都认为他有绝世功夫而不露,但吴心又有些心疼师傅,因为这些年真的没见过师傅什么高明的功夫,就是交自己的也是几十年就那么几招,连粗壮点的汉子都打不过,这哪里算什么绝世武功呀。

聂老庄主接着说道,“当年师傅那一战,换了武林三十多年的安稳,但师傅当年没能彻底斩断余孽的最后一丝契机,给他们留有死灰复燃的机会,也是懊恼不以,以致抑郁而终。”说到此处,吴心无意发现师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怒和冷冽。“当年漠北金刚潜逃西域,这三十多年,万禅宗崛起,虽然没有人证实万禅宗就是此人创立的,但二者千丝万缕绝对脱不了干系;当今二代宗主普笠,手段之凶残比当年的漠北金刚有过之而无不及;据我得到的消息,这次他们图谋中原武林,我们也要早做打算。”

下边的人齐声附和。

聂老庄主接着说道,“况且,最近得到消息,忘川河重新出世,当年东瀛恶贼,凭借一把忘川河屠戮了多少中原好汉,此刀再次出世,虽然此时刀执于稚子之手,但人外有人,江湖上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三天后,武林大会,我们共同商讨如何应对;三十年前江湖由我们师傅守护,如今江湖武林,该由我们自己守护。丹霞山庄毕当一马当先,与这些企图染指中原的败类势不两立。”聂老庄主一番话说到下边武林人士情绪激动,似乎面前有敌人,现在就要上前拼斗一番。吴心虽然不懂江湖,但听着慷慨激昂,本也想附和几句,但看到师傅阴暗的脸,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

吴心谈抬起头,本想追寻下聂如画的踪影,却看到眼前的黑衣女子直直的看着自己,眼里满是笑意。

自在城外,一所破庙里,不知荒废了多久,到处都是蛛网、灰尘,残破的佛像前香案上躺着一个少年,把玩着手中的刀,看着到刀上倒影的自己的脸,喃喃道,“武林大会,不知道能杀掉几个,毕竟师傅留的名单那么长,什么时候能杀完呀。“少年侧了侧身,”上次的年轻人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碰见,这次该杀了,是为我自己杀的。“少年笑了起来,把刀横在了胸前。

这把叫忘川河的刀,真的可以一刀忘川么?少年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把刀,杀人挺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