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章 三百年磨一剑,最关键的底牌(12.4k)

季伯常没有做任何隐藏,就这么从人群的后方,凌空踏步而来。

余子清暗叹一声。

化身的数量,远比预料的多,九阶也比预料的多。

而且,余子清估计,前些日子,这些化身可能更多。

因为季伯常的气息又变强了。

可能所有得到消息,想要去斩断联系的化身,都已经被其暗害了。

剩下的这些化身,哪怕明知道自己是化身,可以斩断联系,也没有那种想法。

不到九阶,让他们觉醒自我的自由意识,的确是难了点。

昨天见到的那个来试探消息的东厂番子,就是证明。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化身,知道了之后,也没有反叛之意。

所以余子清根本不想等,也不想给督主时间。

季伯常一步一步行来,他的那些弱点的化身身上,便开始浮现出一道道流光。

他们神魂深处的符文,裹挟着他们一生的修为,落入到季伯常体内。

短短三息,便见季伯常身上的气息,直线攀升,从八阶巅峰,直入九阶。

季伯常走到队伍的最前方,含笑看着余子清,长叹一声,满声赞誉。

“我曾以为是锦岚山里有高人,后来不知不觉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你。

能把我逼到这种地步,不得不出手,你足以自傲了。

如今,我亲自出面,亲自出手,你可满意了?”

“除了一个问题,其他的都满意了。”

“你问。”

“我曾亲眼见过你,根本没有察觉到你乃阉人,难道真有什么办法,让你那话再长出来么?”

余子清问的很认真,他的确好奇。

按理说,断肢重生不难,有的天材地宝就能做到,但太监却从未听说过。

这家伙一个阉人,怎么伪装自己不是阉人的?

季伯常面色瞬间一冷。

他一个太监,最忌讳别人说他是个阉人,意思一样,性质不一样。

“看来我高估你了,到了现在,竟然还逞口舌羞辱于我。”

余子清叹了口气,也不解释了,虽然他真的没羞辱的意思,真的是纯好奇。

好奇为什么太监没法恢复,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做到这点。

若是可以的话,是不是可以学一学这法门或者手艺,用在别的地方,比如以后砍了别人手,就让别人用天材地宝也恢复不了。

这种永久性伤害的法门,可不是一般的强。

就在这时,天空中一道道遁光落下。

佟家家主佟伟舜、阴阳宗宗主廖一来、退魔宗宗主彭松,还有那位阳神尚未恢复的老太监,全部出现。

而且,除了他们几个强者之外,还有两宗一家带来的高手。

再加上钟守正,现在两边各有五个九阶。

曾经的化身,面对如今的化身,还有季伯常,什么废话都没有,直接开打。

钟守正一只手抓着余子清的肩膀,带着他瞬间向后退了上百里的距离。

四个曾经的化身,对战四个琅琊化身,神光交织,将夜空映照成一片五光十色,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加上交战波动,化作潮汐一般,摧毁周围的一切。

唯独那座巨大的牌楼,屹立不倒,连上面的瓦片都没有丝毫受损。

九阶在高空中开战,九阶之下,在下层开战。

季伯常站在原地,他那些低阶化身,源源不断的坠落地面。

他的气息急速攀升,不断的变强。

很快就冲到了二劫,到了这时,他九阶之下的化身,便全部跌落到地面上。

这个时候,才有侥幸未死的化身才发现,他们还没有死,只是修为尽失,化作了凡人。

他们的自莪意识还在,可是神魂孱弱,意识模糊。

因为季伯常的行动太仓促了,他根本不敢强行收拢掉化身的一切。

他只敢收拢到一部分纯粹的神魂力量,和纯粹的修为、对应的感悟。

因为他没有时间去沉淀,去彻底消化掉,唯有最纯粹的东西,才好直接转化成他的力量。

化身的一生,太过繁杂,一口气收拢这么多人一生所有的收获,他扛不住的。

毕竟,这一生之中的磨难和痛苦,对于修士来说,其实也是难能可贵的收获。

余子清咧着嘴笑了笑,看了看钟守正。

“前辈,有劳了。”

钟守正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之前好赚的天材地宝,后面肯定是要还的。”

钟守正冲了出去,余子清一个人飘在半空中,静静的看着交战。

季伯常的四个化身,看起来都是生面孔,应该不是经常在外活动的人,余子清没有他们的基础资料。

而且大概率都不是大乾的人。

因为大乾明面上的九阶,无论是宗门还是家族,只要是放在台面上撑场面的,他们的详细基础资料,余子清都有。

就算不是明面上的九阶,资料没那么详细,余子清手里也有简单的资料。

早知道督主肯定还有九阶化身,余子清怎么可能不做准备。

只可惜,余子清只跟大乾锦衣卫的宋承越关系还行,弄到资料好弄。

大离这边的强者,锦衣卫就没那么详细的资料了。

很多强者,有详细资料也未必有用,他们都会藏一手。

余子清的阴神睁开眼睛,纵观全局,关注着他们的战斗,每个人施展什么秘法,用什么法宝,全部都看在眼里。

尤其是关注着季伯常,看着他用什么手段。

钟守正凌空而立,手捏印诀,元神力量骤然大作,摄人心魄的波动逸散开来,眼中仿若化作了深渊。

他低喝一声,便见空气之中一声嗡鸣,逸散开来的力量,骤然凝实,目之所及,立时见到季伯常头顶,一个金色的铃铛浮现。

小铃铛频繁摇曳,叮叮叮的声响,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涟漪,在其身前十丈之处,与不可见的光辉碰撞到一起,激起道道虚电,化作一张蛛网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

季伯常眉头微蹙,两只手分别施展打出印诀,天际之上,雷云汇聚,一道道阴雷噼里啪啦的落下,恍若骤然在天地之间形成一颗巨大的阴雷之树。

那树底便是钟守正所在。

钟守正微微耷拉着眼皮,低声一喝。

“破。”

幽光乍现,仿若无数的尖刺向着四方卷起,渗透到那阴雷之中,将其强行崩散。

然而,崩散的力量落下之后,却又瞬间化作一只只阴恻恻的利爪,鬼气森森,阴气冲天,从四面八方抓向钟守正。

钟守正变化印诀,口诵咒文,元神之音,也随之浮现,一起吟诵咒法。

玄奥神韵浮现,化作一道道球形的涟漪扩散开来。

那些阴气所化的利爪,被这涟漪冲击之后,不断的崩解消散。

一道道涟漪汇聚到一起,骤然化作浪潮,冲击到季伯常身前。

他头顶悬着的金色小铃铛,摇曳的速度加快到极致,叮叮当当的铃音,骤然化作尖锐的啸声。

咔嚓一声,小铃铛崩碎成齑粉。

季伯常眼睛一闭一睁,目中两个符文飞出,瞬间构建出一个静字,挡在身前。

霎时之间,那可怕的涟漪过身,季伯常却毫发无损,只有身前那个静字,崩碎消散。

两人交手,看的余子清双目酸痛,元神境修士全力出手,咒法杀招,看起来平平常常,可是只是看,都觉得阴神摇曳,若是中了,便是立时神魂崩碎的结局。

相比之下,剩下那几个炼气强者的战斗,看起来打的五光十色,神光漫天,方圆数千里都被映照的光辉一片。

可他们的战斗,想要分出胜负,那可是得一段时间了。

他们只是互相纠缠着,互相拖着而已,真正关键的就在季伯常这里。

有东厂的番子,想要靠近余子清这里,便会立刻被人拦下。

余子清区区一个弱鸡,却在这里,全程观战。

季伯常眉头微蹙,这才发现,那个拿钱办事,遇事就躲的钟守正,可比预想的还要麻烦的多,出手就是下死手。

“别浪费时间了,迟则生变。”

季伯常呵斥一声。

立刻见到他的四个九阶化身,齐齐爆发出更强的力量。

佟伟舜几人,压力倍增。

战场变幻,从最初默契的一对一,变成了四人对四人的纠缠。

只是一炷香的时间,便变成了五对五的团队交锋。

佟伟舜几人的互相配合,可远不如人家的本尊加化身。

战场慢慢变幻,慢慢的挪移,忽然之间,那阳神尚未恢复的老太监,忽然屈指结印,凌空一指,点向了佟伟舜的后背。

一点阴冷的流光,瞬间在半空留下一道绵延数十里的光痕。

佟伟舜的护身法宝,瞬间爆裂。

老太监一指点出之后,又是对着钟守正连点三指,三道阴冷的光柱,压的钟守正不断后退。

随着老太监临阵倒戈,局势瞬间逆转。

五对五,变成了四对六。

发现这一幕之后,钟守正当机立断,立刻第一时间后退,准备带余子清离去。

然而,季伯常脚下一道虹光,带着他踏空而去,直奔余子清。

剩下五人,状若癫狂,舍生忘死,纠缠四人,却也足够拖延一点点时间了。

这时,大离方向,一个法宝裹挟着长长的尾光,跨越天际而来。

大乾方向,声浪滚滚,却比神光后发先至,程净脚踏光辉,踏空而来。

季伯常哈哈大笑,尚未抵达,便伸出一只手,凝出一个大手印,抓向了余子清。

“你们这些伪君子,我早将你们看透。

若无必要,你们倒是巴不得其他人残杀,你们再来收拾残局。

如今,现在才想要保下此人,太晚了!”

汹涌澎湃的气息,如同大江奔涌,巨峰压来,尚未抵达,余子清便不得不落到地面上,有种直不起腰,喘不过气的压抑感。

无论是那件法宝,还是尚未抵达的程净,都已经来不及阻拦了。

余子清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将怀中瑟瑟发抖的小狐狸,先随便收入个储物袋里。

那老太监临阵倒戈,余子清一点都不意外。

他从一开始就没将老太监带回锦岚山,就是防着这一手。

他在很早的时候,就提前思索过种种可能。

有化身,明知道自己是化身,也不愿意斩断联系。

有化身,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化身。

有化身,就算是斩断了联系,也不会背叛督主。

忽略掉化身这件事,只将其当做督主手下,督主给他们埋坑,他们就一定会反叛么?

真未必的,人心若是如此简单,倒也好了。

只有佟伟舜这种,有家有业,上有老,下有小,一生的羁绊都在佟家,他的感情,他的喜怒哀乐,都在佟家,他斩断了联系之后,才会坚定的站在督主的对立面。

而那种无依无靠,无儿无女,一生都藏在一个地方潜修的老太监,可能最大的感情羁绊就是督主,他凭什么反叛。

哪怕只当他是一个忠心的下属,他也不会反叛。

哪怕他被斩断了联系之后,也没有向督主传递消息,督主似乎也不知道,是余子清斩断的那种联系。

那余子清也压根不敢去信那个老太监。

尤其是这个老太监,竟然主动说要去锦岚山扫地。

那余子清就更不敢信任他了。

对于一个活着或者死了都不太在意的人,余子清帮他斩断联系这点事,真的能抵得上他一生唯一的羁绊么?

余子清真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脸。

如今被气息压的直不起腰,危险临近,生死危机降临,而锈剑却依然没有完成判定。

余子清的腰间,骤然出现了一柄白色的带鞘长剑。

余子清的右手,握住剑柄,低喝一声。

“栋哥。”

霎时之间,锦岚山南部,一直站在那里,身前地上插着一把剑的邗栋,骤然睁开眼睛。

他手捏剑诀,目中骤然迸射出两道剑光。

那一瞬间,便仿若身处荒原之南,目光看到了这里的战局。

他腰身微微一矮,如同余子清一样,右手虚握左腰那不存在的剑柄。

同一时间。

余子清手握剑柄,奋力一拔,便见无穷剑光,从剑鞘之中喷涌而出。

那剑光犹如实物,冲击而过的瞬间,便见季伯常抓来的大手印,骤然崩碎,所有的力量,都仿若被无数的剑,给硬生生的斩成了齑粉,斩成了虚无。

剑带着余子清,以最标准的拔剑式,一剑斩出。

霎时之间,天地之间,只剩下那白色的剑光。

那每一缕光都是剑气,强到已经剑气崩解,自行化作了剑光。

季伯常想要逃,已经晚了,他离得太近了。

这一剑不是余子清这个二把刀来斩的,而是剑带着余子清去斩的。

或者说,是邗栋亲自斩出的这一剑。

白色的剑光,便如大日光辉,瞬间贯穿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