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厚着脸皮像是没听到,反倒是往前倾了倾身子,“我听人说,她身子有恙?”
陈铮停下看折子的动作,气笑说道:“怕不是这么说的吧。再者,这事你不去问妤儿,反而过来问寡人?”
徐江南像是没有听到开始喝茶,整个偏殿一如沉默起来,陈铮看完了折子,又从中挑出了几份,然后随口说道:“想不到敢孤身闯金陵的徐大侠,也会怕?”
徐江南没有接这话,反而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让她过来找我?”
陈铮笑着说道:“扪心自问一下,她不去找你,你会信寡人?会死心塌地去辽金?再者女大当嫁,寡人留的住?与其给世家受委屈,还不如给你,至少你看起来还是有点你爹的样子。”
提到徐暄,徐江南想了一会,还是开口说道:“既然你信我爹,为什么当年会有那样的旨意。”
陈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沉声说道:“二十年前,我要做君王,为君者,自然不能感情用事,哪怕我信徐暄,但在当朝的局面,你爹活不了,整个西夏的百姓都在怨声载道,辽金铁骑入关,西夏的朝廷需要一个人站出来承担责任,这一个人,在当局,要么是我,要么就是你爹。
就像这次凉州,李怀犯错了吗?二十年诚恳经营,将凉州人户从五十万,到如今八十万,光这一点,李怀就大功于朝,但是他还是得死,朝廷需要一个解释,百姓需要一个结果,唯一的错误,可能就是他在凉州刺史这个位置上。”
陈铮难得不称寡人,所说言辞态度也犹如对待后辈,“天下人趋利避害,朝廷也一样,一个人死,能瞒天下悠悠之口,这已经是最大的利,只不过徐暄死后,朝廷的确对不住你娘亲。”陈铮呼了一口气,“徐暄之死在当时已成定局,你母亲伉俪情深,见不得徐暄死,但你母亲做的最正确的选择是去西蜀道,而不是北上凉州,要是你娘亲去凉州,她必然会死在路上,甚至可能会走在徐暄的前面。
这一点先不说,假使她有通天手段,假使她请动二十万北骑替徐暄请命,假使当时徐暄活了下来,你觉得朝廷会允许一个人凌驾在君王之上?北骑是天子亲卫,书生是天子门生,但前者可夺国,后者乱国,两者干系都大,但相较之下,还是前者对朝廷的危害大。
你母亲估计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选择去西蜀道,毕竟去西蜀道,你是有机会活命的,朝廷顾及脸面,不会迫不及待做出卸磨杀驴的举动,但要是北上去撕破脸皮,朝廷是会翻脸跳墙的。”
徐江南不说话,只是喝茶,不过喝茶的动作比平时要慢上很多,一副喧宾夺主的模样。
陈铮眼神阴沉,“要是当时寡人有子嗣,或许也是另外一种局面,但寡人只有妤儿,朝廷也不能交到假平王手里,如此之来,别无二法。”
徐江南沉默了一会,转着茶杯,突然开口,“辽金南下,是有原因的,对吗?”
陈铮嗯了一声,叹息说道:“是的,辽金听闻他们的国器天狼令在西夏朝廷手上,这事是真的,而且就在徐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