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城里,二人二马,吃了大半个月的干粮,在入城的时候,徐江南讨价还价,花了三个铜板,从小贩手里买了两个油饼,边走边吃,在身边有个打不过的刀客之后,徐江南也就没了什么顾及,以前天大地大剑仙最大的时候,做什么事还得顾及形象,就比如走路,昂首挺胸,做什么也得剑不离手。
而现在,跟个市井小人没差别,两只手握着滚烫油饼,点灯搁在怀里,用手肘顶在胸口上,缩着脖子,一口一口,姿态不雅的同时也不舒服,但除此之外,并无办法,因为只要力道一卸,佩剑就会掉落下去。
至于姓苏的刀客,似乎羞于跟前者为伍,走在前面,腰刀斜挂,一只手上转着小刀,另外一只手则按在刀柄上,顺带也按在缰绳上,自成一派。
不过经过这么久的旁敲侧击,徐江南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知道面前刀客的名字,苏邶风,刚知道的时候,徐江南笑了好久,说他一个大男人,取了个诗经的名字,待后者反唇相讥说彼此彼此的时候,徐江南便不说话了。
不过让徐江南最介怀的还是无论他走在男子前面,还是走在男子后面,他都像下人,在前像引路的人,在后像仆人。
进了城,苏邶风寻了家酒店,要了壶清酒,要了几碟小菜,坐在角落。
徐江南也不见外,坐在对面,翘着二郎腿,双手按在脚踝位置,百无聊赖等着上酒。
等到小二上完酒后,徐江南给自己倒了一杯,正要喝的时候,苏邶风开口说道:“慢着。”
徐江南有些不悦说道:“酒钱是我给的。”
苏邶风面无表情说道:“要是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这顿酒我可以请你。”
徐江南将酒碟放下,用竹筷夹了粒花生米丢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看在你不杀我的面子上,说说看。”
苏邶风没搭理徐江南的油腔滑调,径直说道:“这半个月行来,也算见了不少西夏北上的江湖人,别说九品,就连八品也是少之又少。难道你们真就不怕死?”
徐江南抬头看了一眼苏邶风,似笑非笑说道:“想听真话假话?”
苏邶风没有说话,却是将小刀立在桌子上。
被威胁多次的徐江南早就免疫了这一套,用竹筷扳倒刀子,嬉笑说道:“假话就是不怕死。”
苏邶风闻言一愣,没回过神来,等想通之后,有些恼羞成怒。
徐江南却是不急不缓,又吃了粒花生,这才说道:“可是我们这些走江湖的,无非两个后果,要么呢,荣归故里,要么呢,客死他乡。”徐江南抬了抬头,打趣说道:“赌胜马蹄下,由来轻七尺。”
苏邶风还未来得及说话。
店里有个刚从徐江南旁边走过的一伙游侠眼睛一亮,朝着徐江南抱拳拱手说道:“这位兄弟,这一句,有些别致啊!敢问兄弟也是去北地的吗?”
徐江南放下竹筷,笑眯眯说道:“不去啊,就像将军志在沙场,百官志在庙堂,这北地啊,是你们这些大侠去的地方,小弟这一身三脚猫的功夫,就不去丢人现眼了,也免得给诸位拖后腿。”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徐江南瞧见这番话说出之后,之前说话的人脸色虽有不喜,但也有几分养气功夫,点了点头遗憾说道:“要是小兄弟想通了,来城外沈家庄来寻某,到时候报沈霄就成。如今北地战局吃紧,我等江湖之士也该尽点绵薄之力。”
徐江南没有一丁点的觉悟,打着哈哈说道:“一定一定。”
待到姓沈的一行人离开后,徐江南又是喝酒,打趣说道:“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怕不怕。”
苏邶风不怀好意看了一眼徐江南,然后面无表情说道:“像他那种六品的,就刚才说话的时间,我能杀几十个。”尤其说完之后,苏邶风一字一字做了个口型出来。
徐江南张了张嘴,最后发现人家说的是实话,犹有过之的
是最后,虽然没有开腔,可徐江南也能读出前者口势,不费吹灰之力。
低下头借酒消愁。
吃饱喝足,最后还是徐江南付的银子,刚要离开,便听到有人莽撞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大汗淋漓喊道:“都听说了吗?!吴家公子在淆函古道遭到伏击,唐老剑仙身死,吴家公子,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