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春秋几何(中)

仗剑江湖 骑驴上仙山 4396 字 6个月前

徐江南疑惑的嗯了一声问道:“为何?”

东方越嘿嘿一笑说道:“因为中原不只是西夏,还有北齐,北齐和辽金对付不到哪里去,边境之上见了面一样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但江湖当中西夏北齐的边境念头并不深,你说要是西夏江湖跟阴阳教打起来,丰州吴家会站在哪边?吴家对阴阳教的仇恨比起吴家卫家只多不少,即便吴家底子比不过方卫二家,可同属中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有机会在天下人面前长长脸,想必也很愿意从阴阳教上咬下一块肉。

这是大义所向,北齐的朝廷想管也管不了,可一旦吴家出手,北齐那边的江湖散修,或多或少也会有点动作。”

徐江南眼睛一亮,顺口接道:“陈铮要的其实不是辽金?而是收拢这些人?一旦他们觉得这一次西夏占理,对西夏生了点好感,以后的两国之争,西夏就占了先机!”

东方越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其实不止,如今谁都能看出来西夏处在青黄交接的时候,也是权力过渡的时候,若是这会出点岔子,免不了伤筋动骨,而今北齐动作不止,西蜀道,江南道包括凉州,多多少少能看出点北齐的影子,陈铮要说不忌惮是不可能的,在这种时候对上辽金,明面上是不明智的取死之道,实际上里面的文章可大了去了。”

徐江南十分惊诧的看了东方越一眼,以前他只是隐约觉得这老道士有点本事,如今看来,似乎本事大了去了。

东方越对于徐江南的眼光视而不见,捋了捋思绪继续说道:“取死之道?呵呵,要有这种结果,无非是北齐对西夏用兵,迂回南下,就同二十年前辽金南下一样,你觉得北齐会如何做?”

徐江南嘿嘿一笑,“手起刀落,趁他病,要他命。”

东方越嗤之以鼻说道:“目光短浅,商贾之道。二十年前辽金南下是趁虚而入,说白了是北齐拖住了西夏,你可以猜测是北齐暗中推波助澜,但你能拿出证据吗?众口无凭,造不出多少麻烦,可若是北齐这次南下,能取下金陵还好,若是打不下金陵,北齐被千夫所指都是往浅了说,至少十年休想再得士子心。而且往后西夏若是北上,那就是身背大义,师出有名,这个名,在西周天子苟喘的时候,谁不是想破了脑袋,就为了周天子的一句扫天下之不臣。”

徐江南迟疑说道:“难不成眼睁睁看着西夏借此机会完成权力交接?”

东方越笑着摇头,悠然说道:“这我就不知道喽,局外人看局总归还是要明晰一点,可要猜落子,谁能说的准?说不定北齐孤注一掷,一举拿下金陵,陈铮也是死于战乱,当江湖只有一个朝廷的时候,天知道有多少人不敢再提这件事,不过这些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徐江南白了一眼东方越,没好气的说道:“我说去吧,你说不能去,可不去吧,你又说江湖需要点时间。”徐江南想了想之后,咧开嘴笑道:“那就不去了,毕竟我和江湖的情分,没你想的那么大。”

东方越嗯了一声,不容置否,轻飘飘撂下一句话,捧着茶水悠然离开,不过这句话倒是让徐江南看了一夜像狭刀一样的月牙。

“我只是一个传话的人,这些都是李闲秋要说的,对了,还有最后一句话,他说他应该不会看错人。”

第二日陈铮没有过来,徐江南百无聊赖从东方越那里讨了几坛子酒喝,不过一整天都忘了开坛,他总觉得陈铮说的东西比酒更为的醉人,王诩这个人他听说过,在卫家剑阁之上的书目之中有过这个人的名字,不过详文却不多,就同道门阴阳道术一般,王诩归于鬼谷一门,传闻大秦开国设立一阁用来表彰功臣名将,跟如今西夏在金陵宫内一方星陨之上刻字留名一般,这可是千世流芳的美誉,不知道有多少文武百官眼巴巴的想在这上面要个一席之地,而秦阁之上,为首的那位连名字都没有,只有姓氏,姓张,连生平记事都少的可怜,短短四个字,师承王诩,隶属鬼谷一门。

再后来徐江南便在剑阁花了一点时间刻意关注过这个名字,以及鬼谷一派,不过知之甚少,他只知道这鬼谷一派是道门分支,例代只收两名弟子,跟道门占卜星象,观人生死不一样,鬼谷一门非但精通三略六韬,而且擅长言学,纵横之说也是源于此处,至于心性,则是跟道门中人一样,修真养性,平地飞升。

徐江南没有想到自家父亲传承这么一门,而且谢长亭也是这一门的传人,不过想来陈铮也不会拿这事来诓他,没有道理也没有这个必要。

而且陈铮也觉察到了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对于这事他也想过,因为在西蜀道的时候,他的身份还没暴露,已经有人闻讯过来,这个人就是萧陨,经过卫城一事的时候,他就怀疑后者是北齐的人,不过昨天一开始他又怀疑这是陈铮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但是又被他给否认了,昨天探陈铮口风的时候,显然陈铮在金陵之前,对于他的态度,还是能杀则杀,如今却能低下姿态过来跟他说道,其中有多少真假不说,至少他知道自己已经值得陈铮重视,这就是九品的好处,这也是李先生跟他说的目的,九品之前,跟朝廷打交道,你得看朝廷的脸色,可九品之后,在哪都不是寄人篱下,别说朝廷看你的脸色,至少你可以免跪挺胸不是?

不过西蜀道的平王是个假的,这事他没想到过,难怪当时瞧着样子,跟江湖里的传闻不一样,看着样子就是个拿不动刀的主,跟能上马追人千里狠辣传闻截然不同。

徐江南发着呆,到了半夜的时候,东方越又是溜达了过来,出人意料的便是手上没有酒,反而捧了一壶茶,在徐江南边上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的啜了一小口,然后闭着眼一副陶醉享受的样子。

徐江南白了东方越一眼,嘲讽说道:“牛嚼牡丹。”

东方越啧啧嘴,得意说道:“这可不是茶。”

徐江南笑着问道:“不是茶是什么?”

东方越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舒畅说道:“金子。龙凤茶听过没?”

徐江南皱眉说道:“龙团凤饼?御前茶?”

东方越嘿嘿笑道:“托你福,捞了几两茶,这东西要是搁山下去,怕是要几百两金子,而且还有价无市,就算放在这山上,那些个道观老观主也是眼馋的很。”

徐江南意兴阑珊的嗯了一声,没有把老道士说的话放在心上。

东方越也是悻悻,又是小心翼翼喝了一口,打着哈哈说道:“你真要去辽金?”

徐江南往后仰了下身子,哈了口气说道:“都说拿人家手软,吃人家嘴短,陈铮几两茶就把你给收买了?”

东方越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君不见李义府之辈笑欣欣,笑中有刀潜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