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在胡沐宸心头那足以媲美山岳的气息也是一滞,睁开眼来,发现徐江南还在百余步之外的街道尽头,只不过剑势汇成的龙卷已经兵临城下,胡沐宸这一会没有退,虽然之前被徐江南刺激出来的十层江湖意气,散了八九,但好在骨子里还有一些东西不让他就这么走,他自己也不想着到时候倒下去,是背朝着天。
胡沐宸双手握着剑,侧着身子朝着龙卷冲杀过去,蚍蜉撼树,其实除却可笑意外,后面还有可敬和可悲。
徐江南突然咧开嘴一笑,他觉得这个江湖也就只有酒好喝了,可就是少了个人,像大秦侍诏那样的人,可以酣畅淋漓的打一场,又可以酩酊大醉一场。
没有一点意外,真正意义上摧枯拉朽,胡沐宸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支撑住,整个身影便被席卷了进去,也就一个照面的功夫,众人便见到胡沐宸的身影被抛了出来,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没有一点整洁地方,之前跟着出来的一批人,眼神翻转,反倒是之前扣扣身身说要杀徐江南的小少年率先跑了过去。
徐江南这会是真的灯枯油尽,不顾可惜,到了这会,也没人敢出来试探一二,徐江南单手拖着剑,就那么顺着之前龙卷的残留痕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万籁俱寂,只听到徐江南一脚一脚踏在青石板上的哒哒声音,还有桃木剑在青石板上划过的咯吱声音。
不过让徐江南觉得奇怪的就是后面那群黑甲士卒,照理来说这些人就算是被自己给威慑住了,但在之前也同卢安打过一场,也没见这些人手上的刀剑软过,如今只是防备一般的跟着。
城墙之上,陈铮瞧着那抹影子一撅一拐的朝着他这边的方向蹒跚过来,这般的心志,饶是他也止不住的欣赏,待看到那条龙卷从鸿胪寺穿过以后,一脸狐疑,回头朝着纳兰说道:“纳兰你给说说,这小子是有意还是无意?”
纳兰默不作声,一如既往的薄情寡淡。
陈铮对此不意外,又看了一眼自己身后,若有所思看了一下闭眼抱着剑的那个,至于另外一个想了一会,还是觉得不看的好,眼不见心不疼,继续盯了一眼坚持晃悠的徐江南,呼了口气说道:“呆会你差人去鸿胪寺看看,朕估摸着辽金那几位使者怕是凶多吉少,到时候差人把尸体送回去。”恋恋不舍的又等了一会,陈铮这才笑道:“走吧,朕的大学士,接下来的朝廷,可少不得你啊。”
不知道是受到徐江南的性子感染还是被言语刺激到了,听到后者的话语,反而一笑,拔出手中剑,直直的握着,“固之所愿。不敢请耳。”
徐江南哈哈大笑,一脚踩在剑匣之上,借力而去,人还在路途上,声音先至,“当若此战不死,九品之上必有汝名!”徐江南的话在这些人耳里虽然有些狂妄的味道,因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能看到一个习武之人的以后,实在是难以置信,但是在这会已经没人有反驳的意思,因为人家年轻归年轻,可在武道这条路上已经是他们的前辈,再者又说,在这位年轻后辈身上发生的事情,不可能要比可能的机会大
胡沐宸闻言并没有太多惊喜,神色反而是愈加的凝重,能上九品这是多少江湖习武之人的心愿,要说胡沐宸不想那是不可能的事,只是当下不容他去多想,九品之上的前提是此战不死,而徐江南虽说是半路习武,可如今却后发先至,甚至说一骑绝尘,要说今日之前,他在金陵遇见一个同为八品的小宗师,也是掂量着要不要切磋较量,胜了该如何做才不能伤了和气,败了又该如何才不能落了名气,如此比较,差了面前这位年轻人太多,江湖万事不由心,那能叫做江湖?
当下这会,胡沐宸抛开之前的想法,骤然之间也是觉得手上的剑要轻盈许多,也是跃下屋檐,于此同时一片片身影也是一跃而下。
这会徐江南已经从众多士卒头上翻越过来,只是提着桃木剑,剑匣留在后面,徐江南嘴角噙着笑,呼吸虽然还是有些紊乱,不过比起之前要好上太多,徐江南看了一眼胡沐宸身后的那些人,笑道:“都是你兄弟?”
胡沐宸征了一下,随后了解到徐江南的想法,善意的笑了笑,回过头柔声说道:“承蒙各位兄弟看得起胡某,若是此战胡某死了,劳烦兄弟们将我的尸身藏在泰山。沐宸是从泰山那里学剑出来的,死了应当还回去,至于欠的,下辈子再还,这是某自己选的路,与你们无关。”说着,他又看了一眼背后一位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年,笑了笑说道:“你说要出来跟着我看一看江湖,抱歉,让你失望了。”
少年摇了摇头,眼神坚毅说道:“我的命是你救的,你死了,我会给你报仇,一年杀不死,我等十年,十年不行,我就二十年。”
徐江南听了此话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少年,少年也不畏惧的与徐江南对视,半晌后反而是少年先开口,“我说到做到,除非你现在杀了我。”少年一边说,旁边的人却是若有意思的想把他拉到背后,只不过一个怕动作太大反而得不偿失,另外一个就是少年本身的态度让他们很是吃惊意外。
徐江南轻轻摇了摇头。
少年突然有些生气,挣开旁边人的手,大声喊道:“你就不怕我到时候杀了你?”
徐江南仰头大笑,他不仅没有将少年的话当做一个笑话,实际上他很认真的记了下来,笑完以后,徐江南温和说道:“知道有什么东西在的时候才叫江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