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这些天戈壁的风头就没下去过,南北寺的大和尚跑过来却不堪一击,要不是那份天地一线的青刀太过霸道,说不定就会有人嘲笑南北寺当年的名声,再后来青城山邱老掌教无故离开,桃花观的年轻观主也奈何不了这位大秦侍诏,在戈壁之上对峙了将近一月,这些江湖中不出世的武道巨擎尚且如此,魏青山也不敢托大,也就只能呆在山上看着,不过感受到徐江南九品的气息之后,魏老侠老怀大乐,再有觉察到他的方向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这位发须青白的老头眼眶微润,他看人不准,但知道日久见人心,至少在如今,没见到这小子的离经叛道,反而时常做出一点夸张的举动,若仅仅是愚笨的那也就算了,关键是愚笨之中又让这老剑客觉得心生慰藉,感同身受起来,可能这老剑客做的还要出格彻底一点。
李闲秋等了半晌之后,转头看向北地,怔怔出神。
卫月走到魏青山面前,低着头,嗫嚅说了句:“魏爷爷。”
卫敬感慨之下,也是觉得有些悲凉,原本有事就喜欢在他后面一喊就是一整天的小姑娘,如今习惯了去求别人,虽然他也知道卫月其实还认他这个二叔,但也仅仅是认,他也得承认,当夜之事,卫澈做的太绝,卫敬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魏青山还有低头不语的小侄女,然后暗叹了口气离开。
眼瞧着魏青山没有动静,卫月又是伸手去拉他衣袖,魏青山怔了一下,然后问道:“他当真没救了?”
李闲秋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他选择的,若无意外,死路一条。”
魏青山点了点头,又是问道:“那意外是什么?”
李闲秋侧过头,望了一眼魏青山还有那名因为之前的话音偏执到不去看他的女子,“他是系铃人。”
魏青山带着卫月头也不回的离开。
{}无弹窗徐江南很是寻常的望着宁西居,觉得有股子凉气从天灵盖上袭了下来,若是以前对敌,他觉得只是危险的话,而今面对宁西居,还没出剑,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就连早前对上青城山的赵生徙,徐江南在卫城当夜人的眼里,虽败犹荣,一个半只脚踩在九品上的后生小子,对上青城山的百年掌教,差距太大,这是傻子才做的事,而今对上宁西居,尤其又在清醒状态,不是傻子,倒像个疯子。
只是一句话,徐江南便有苦自知,这不是差距两个字就能形容出来的,什么叫望尘莫及?徐江南而今的感觉就是望尘莫及中的望尘莫及,也算是知道九品之外原来真的还有一片天际,以前听骑驴老道说的时候,徐江南只是觉得什么不惑,知命,还有圣人,仙人的,他觉得也就那样,仙人也是飞,九品宗师也能御剑而行,再者还有李先生是知命境界劈了白云峰,魏老侠客不惑境界一剑开了黄龙潭,在他眼里是彼此彼此。
至于之前白衣女子说的替她找到宁西居,替她传达一句话,这件事徐江南没有忘,只是一时没想起来,而今的情景也不准他想其余的事情,手上拿着剑,浑身上下却如同陷入泥沼,早之前一举九品的骄纵心情一扫全无,神色正经,手上虚汗遍布,却一直拿着桃木剑。
而在徐江南御剑而来的时候,凉山上面观望的三人表情不一,李闲秋平淡无奇煮着茶,数旬如一日,魏青山先是欣喜之色,继而又是叹息,而卫敬脸上表情更是复杂,早年自己入九品,自然知道九品门槛之难,如今江湖一小辈已经追赶了上来,要说羡慕不至于,但要对比起来,他脸上也就只有自愧不如,不过好在徐江南跟卫家关系不差,他对这个年轻人本来也就看好,尤其是身边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安静起来的女子,也不喜欢追在他后面二叔二叔的喊了,不过同样,如此也让他对那个所谓的江湖更是期待,早些年因为卫家之事变得古井不波的心思,如今却也有些波澜。
瞧着二人没说话,卫敬借着茶水掩饰神色,深深的看了一眼李闲秋,呼了口气起说道:“你倒教了个妖孽出来。徐家有福啊。”
李闲秋一手端着茶水,桌上放着石瓢小壶,石瓢算是紫砂经典,形态雅致,李闲秋对于紫砂最为偏爱的就是石瓢样式,沈涔每次见到用石瓢温茶的时候,李闲秋会多饮三分,再往后的时候,竹屋里面便是各种各样的石瓢样式,这一款不算出彩,可也弱不到哪里去,名寒枫石瓢,壶面左侧是雕画着红枫,右侧提了“自命清高”四个字,算是石瓢中的奇谈,在文人雅士当中还是有些名声,当然更为出名的也有,只是像李闲秋这样的人,也不会拿出来显摆,纯属眼色,第一眼看到哪个就拿那个,而她也知道李闲秋喜欢石瓢的意思,弱水三千,取一瓢而饮,一直懂装没懂的不去戳破而已。
李闲秋转过头,一句话正问在魏老侠的心头上,“你觉得他能活下来?”
卫敬闻言一滞,难以置信的问道:“他会死?”
李闲秋云淡风轻喝了口茶水,“天下人皆能死,为何他就死不得?”
卫敬又是一滞,深深的望着李闲秋,半晌之后笑道:“我不信。天下评上的第一人,会算不到活路?”
李闲秋哈哈大笑,摇了摇头说道:“李某人就是一个迂腐之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事情,这个第一人若真的能算身后十年,哼,别说十年,就算三年五年的,李某人算是捡了个大便宜,可现在呢,这天下评第一人的名号,谁愿意要谁拿去呗。至于活路?自己生死尚且都算不到,别人的就能看清?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