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头接刀直指白衣女子。
气息浑然一边,犹如猛虎盘踞,不再留手,倒不是他不想要个纯净炉鼎,而是知道迟则生变,这边动静这么大,已经有了小半个时辰,若是再耽搁下去,无论是碰见几个见此东西一样眼红的江湖人士,还是女子背后势力闻讯赶来的人,对他都没有好处。
一刀倾覆,骤然间天上一柄长刀的虚幻影子若隐若现,刀尖向下垂上一尺,别说白衣女子,就连在背后的徐江南只觉自己胸口沉闷,犹如巨石凿心,渐次喘不过起来,徐江南耷拉着左肩起身,右手提剑拄在地上,想来也是想笑,世事无常不过如此,卫城之时,自己和这女子还是生死之敌,没想到阔别之后的再相逢,反而要依仗她才能活下去,只不过,在徐江南的算计之中,并不是将此女子算作跟他一样的市侩之人,为了活命而出手,而是因为她的天真心性,一个连用钱易货都不知道的女子,自然会因为徐江南之前浅淡的救命一剑而投桃报李。
而后,如果两人皆是能活下去,要从她手上脱逃出去,徐江南有一万种法子,而对于这个扛刀的梁老头,他毫无办法,那些个江湖伎俩在这种老江湖眼里,那不是自讨没趣?
不过眼下情景,似乎这些后话仅仅都是幻想,梁老头这番出刀摆明了就是要速战速决,徐江南能猜到他的顾忌,既然如此,徐江南也没有丝毫侥幸之心,闭眼一剑,就算是蝼蚁,也有一曲壮歌不是?不过这才酝酿而起的剑气在下一刻便荡然无存,徐江南睁眼望着天地异象。
白衣女子在大刀下垂之时,一口青色真元喷薄而出,身影又是虚幻了几分,手上青剑更是黯淡下来,眼神迷蒙,骤然之间像是看到有人急行过来,嘴角一钩而笑,口里呢喃说道:“宁西居,这辈子我都会恨你,但下辈子,我还是会娶你。”
话音一落,青剑如野直指长空,一道青色光柱从天而降,突破蛮荒刀气,明月再现,女子冥冥之中看到一缕白衣,忆起当初她对他说我娶你时候他的惊愕表情。
长空一剑,连绵百来丈的青剑幻影犹如实质。
梁老头眉头一凝,没曾想到此女子心性如此刚烈,宁愿化魂消魄也不愿落人之手,九品之下,万年的精气真元,就随着这么一剑,往下抡砸过去,梁老头的长刀早就破裂消弭,好在他是个百战的老江湖,转眼一瞬由胜入败也不见丝毫慌张,心中只是觉得可惜,什么叫暴殄天物,这才是真的暴殄天物!
不过事已至此,一位九品之人一心求死,他也拦不住,眼神死死盯着女子。
半晌之后,心有不甘的将刀往地插下,双手一抬,方圆百里之内,地面震动,突然之间一棵大树像似被拔根而起,有一有二,有二便有三,所有的地面之物朝着老人飞掠过去。
就连徐江南也觉得脚下震动,有着往老人那边靠近的冲动,到了这会,徐江南才觉得这是真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自己这一身修为,是实打实的不够看啊。
女子一剑终是落下。
势如破竹砍在梁老头以刀为中心的气劲圈上,先是无声僵持,片刻之后,女子清喝一声,斩!
轰然一声巨响,似乎要震裂耳膜一般,就在青剑破了气劲,长驱直入的一瞬间,梁老头面色一红,盏茶功夫之后,嘴角鲜血溢出。
往后稍退半步,望着直斩而下的青剑,咬牙再起,他的刀途一路就没有退缩一字,也就是靠着这股子狠辣心性,才有幸入了知命,他知道这一剑若是要躲,他能躲,虽说也就是狼狈一些,但是他不会这么做,身形腾飞,原本按于地面的大刀紧随其后,大刀入手,梁老头心头愁闷消散稍许,像是年轻了几十岁,又回到当年那个叫梁啸提刀斩人的意气岁月,豁达笑道:“来的好!”
使剑之人大多坦荡,用刀之人几近阔达,梁老头便是如此,原本的可惜情绪转瞬即逝,到了现在只想着接下这么一剑。
“自老夫入九品之后,天下人见老夫一刀莫是惶惶,无人敢应,所以刀单名一个惶字,这一刀,老夫也给取名一个惶字。”气息再起,梁老头提刀撞青剑,一声巨大到让人耳聋的声响猛然响彻云霄,徐江南只觉一股盲音在脑海晃动,只不过与此同时,女子的腔调也是响起。
徐江南立马转眼看向女子所在,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女子并未转头,却在梁老头折剑瞬间,嘴角一扬,气势由盛转衰,任凭刀气入体,刀剑气劲像是巨浪席卷而来,女子隐晦之中一掌轻柔的拍向徐江南,将人托飞出去。
而自己则是微微闭眼,等待着命终。
刀身及体的一瞬间,梁老头强行收刀,化斩为拍,拍在女子胸腹之间,继而又是一掌封筋锁脉,任由女子摔落在地,梁老头这才侧目望向徐江南的方向,稍稍之后,一阵轻微咳嗽,叹了口气,终是放弃,带着女子往北地掠去。
就在梁老头离开不久,原本已经狼藉之地平静了稍许,河水潺潺之上,空间一阵晃动,一目盲男子显现出来,也是一身白衣,早在之前天边青光耀目的时候,他便心有不妙,如今觉察到此间遗韵,更是癫狂,最早之前的平淡气态早就抛之不见。
“既然这个江湖谈买卖,那便毁了吧。”宁西居脸上微笑,却是铺天杀气,江湖有句话,仙魔本是一瞬间,不入仙,那便成魔。
宁西居闭眼之后,再睁眼,原本清澈的眸子血红一片,煞是可怕,心随意动,背后兀的出现几道血色光剑,一剑北飞,一剑南下,一剑东去,一剑西往,还有一剑入手,他舔着嘴,一副嗜血样子。
ps:这几天补办身份证去了,跑了四川一趟,不好意思。忘了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