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被辜负才华的读书人

仗剑江湖 骑驴上仙山 3197 字 6个月前

牧笠生又是微笑说道:“你现在有了麻烦,所以过来拉我下水,是吗?”

李显彰并没有否认,像是两件事一起作答,轻轻点头,自从酒娘过世,他很少在别人面前提到弘道,如今不得不提,同样也不得不想起那个不能开口说话的温柔女子,心下一痛,蓦然抬头借酒浇愁,眼神微微迷离说道:“你牧笠生守在西夏,不就是想看北齐如何亡国,如今江秋寒就在西蜀道,他死了,北齐就亡了一半。”

牧笠生不容置否,或者说在他心里,其实这个没有这么打过交道的江秋寒更为重要,谢长亭如何说道,不说知根知底,好歹交过手,虽说一子之差,满盘皆输,要说慌张,并没有,但对于江秋寒这个并不太熟络的北齐谋士,则是好奇太多,而这人更是隐蔽,一人光口舌之利谋了宋国,归了北齐却没有半点风声传出,就连他,也只是耳闻当时,要不是天下评也有他的名字,可能谁也不会将视线放在这么一个寻常士子身上。

而今李显彰不知道做了什么引起江秋寒注意,如今祸水东引想让他背锅,这个举动让他很不舒服,很大程度上相当于当年在晋国宫墙外,眼睁睁看着晋国被谢长亭玩弄鼓掌,不过当下他被李显彰点到心声,在西夏归隐二十年,天下大半已经落在这春秋里并不显眼的西夏手中,北齐机关算尽,谋了三国,到头来也是替西夏作了嫁妆,他一个是想看看谢长亭当年能谋了晋赵,如今又用什么方法自救,当年比他们还要年轻不少的徐暄一死,同样年轻的纳兰替局,他们这些人口里不说,却是无时无刻不关注着西夏庙堂,但二十年温润如水的手段可圈可点,大过没有,也算是将原本因为徐暄带到偏执状态下的西夏给悬崖勒马了一番。

他也很惊异,若是将功劳实打实分出来,徐暄占六成,纳兰分三成,陈铮的眼光是一成,这是牧笠生之前觉得,后来一想又是觉得可笑,这三人缺了谁都不行,少了徐暄?就算有纳兰,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少了纳兰,徐暄粗马南下打的江山无人经营,迟早内忧外患,成了北齐的囊中之物,最为深思的就是他眼里的陈铮,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君王能有这么大的魄力,任用原本籍籍无名的两个寒门士子,巧之又巧的是徐暄和纳兰,都是来自蜀地,一个人杰地灵到世人称奇的地方,曾有个道士说徐暄独占了西蜀道百年气运,如今又加个纳兰,此言若是属实,怕二百年内西蜀道都是荒凉无声了。

酒已喝尽,话已至此,被晋国辜负了才华的牧笠生又是开了口,李显彰觉得大致差不多了,摇摇晃晃起了身子,似醉非醉一笑,摆着身子往城内过去。

徐江南望着他的背影,夕阳西下,被牧笠生戳破半点,李显彰虽然没有说出最终原因,但总觉得有股难以抑制住的悲伤情绪。

牧笠生却是看了一眼徐江南,一针见血说道:“为情所困的可怜人。”

徐江南默不作声,总觉得面前人似乎意有所指,轻轻笑了笑,算是附和,向牧笠生问了一个问题。“文先生,他说的有几真几假?”

牧笠生敲了敲桌子,又看了看天色笑道:“这得要说好几壶茶。”

{}无弹窗这三人都是世间少有的聪明人,徐江南被李显彰一言点拨,也能猜个大概,离着真相就只有一层窗户纸的距离,牧笠生乐见其成,只是话到了尽头却收敛了点颜色,北齐与他来说总归是个灭国的祸首,无论出于什么心态,他当年能在宫墙外跪上三天,就表明如今听闻北齐二字笑不出声来。

不过当真相被李显彰毫不留情的点破之后,徐江南微微闭目,不再言语,当北齐的棋子,这个头衔有些大,他接不下,也不敢接,可无论如何,当下他是被萧陨救的,这件事已经铁板钉钉,他否认不了,而对于这个被牧笠生投桃报李点出姓名的李显彰,他也不信任,更加不用说如今目的不明,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李显彰突然也是平静下来,在空中划了几道玄奥手势,牧笠生没有什么表示,一脸古怪神色,而徐江南则是换了副面容,早之前便觉得此人声音有些熟悉,如今瞧到故意做出来的这份动作,脸色一寒说道:“是你?为何你会装成道士出现在平王府?”

李显彰喝了口酒,没有立即回复,天上黄云一片,远处白雪融化,顺着瓦檐渐次滴下,在地面上砸出坑洼小状,小半晌之后,微微闭目说道:“我只能跟你说一件事,这个平王是个傀儡,真的平王早在而是多年前已经死了,至于什么原因我会在平王府,这事你不用知道。”这件事与当下来说算是大事,只不过听闻此事的二人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牧笠生亡国都经历了,还有什么能让他大惊失色的?徐江南心中虽是有些惊骇,脸上却安静一片。

徐江南皱了皱眉头,联系那夜平王的表现来说,他更相信李显彰说的,毕竟那人实在懦弱,跟传闻中一骑破百兵西夏平王实在挂不上钩,眯着眼看了一下李显彰,又寒声说道:“我知道射箭那个定然是你的人,他有一箭是杀人,但同样有一箭是救人,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去暗杀卫月,卫家同你有仇,或者说你是西夏的人?”徐江南有些疑惑,望着李显彰,而今能掺和进来的,想至卫家于死地的,似乎只有陈铮,再加上当时瞧见假平王对于李显彰的态度,理所当然就把他当成西夏官家人,只是唯一说不通的便是在天下书院,自己身份在金陵昭然若揭,他若是官家的人,定然不会任由自己上山,这点如何都说不过去。

风水轮流转,被当做空气一般对待的牧笠生自顾喝茶,处之泰然。

李显彰则是抬头一脸嘲笑看着徐江南说道:“难道就只有有仇才能杀人?”

徐江南眸子一缩,想到了某种可能,冷眸说道:“栽赃嫁祸?”

李显彰乐呵一笑说道:“随你怎么想,一个安乐王爷都能在蜀地被人杀了,他会是个心慈之辈?卫家卫澈上京,若是能活着到金陵这条命算是保了下来,若没到金陵,他的脑袋都会随时落地。”李显彰说话半真半假,在加上他自己本就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话语说完便不多嘴。

就在徐江南寻思李显彰说出这番话语用意的时候,李显彰继续说道:“我再与你说上一件事,知道弘道吧。”

徐江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