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阳尴尬一笑,又是坐了下去,又是自顾啃着马蹄肉。
等到徐江南归来之后,魏阳斟酌了很久,这才故作轻松开口说道:“小老弟,如今你也醒了,我的性子你也知道,明日一早咱们哪,也就此别过。从此呢,你走阳关道,我过独木桥,你请我吃肉,我救你一条命,这买卖划算吧。不过日后有什么用得着老哥的地方,给你个友情价。”
徐江南微微一怔,这话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是嫌弃魏阳的作为也好,还是不想连累魏阳也罢,他也会想着找个机会自己提出来,如今听到魏阳先自己点明,也是轻嗯一声,又靠着树坐了下去。
等着徐江南坐下之后,魏阳又从背后抱出春秋剑匣,包袱系在上面,朝着徐江南抛了过来,徐江南闷哼一声接下,魏阳叹了口气就像个娘们一样絮絮叨叨说了起来,“小兄弟,你的剑匣和包袱在这里。我知道你要去卫城,喏,明日就先往北走,会有条小径,沿着出去,就到了官道了,那会你随便打听下,也应该知道,只是具体路线什么你自己考虑。老哥也不指手画脚。”
习惯了魏阳那副贪生怕事的样子,再见到如今魏阳的姿态,说实话有些不习惯,判若两人一般,不过听着魏阳的碎碎念,即便是一副往后老死不相往来的语气,徐江南倒也觉得亲切,细想一下,又是解开包袱,正想着将原本从朱双四那里敲诈来的银子给他一点,不过打开包袱之后,书在,木簪在,什么都在,唯独原本的几锭偌大的银子不在了,留着几块指甲盖大小的银渣子。
徐江南一脸笑意看向罪魁祸首的魏阳,就说为什么急着要走。原来要走是真,惜命也是真,只不顾倒不是怕徐江南的仇家上门,而是怕自己翻脸不认人。
魏阳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自顾咬着马蹄肉,后来实在是受不了徐江南的目光,这才光脚说道:“是我拿的,小兄弟,你知道我呢,是个生意人,我救你,你给我钱,一锤子买卖,就这么简单。”不过魏阳虽然是说的理直气壮,不过也是不露痕迹的往黑夜里退了退。
徐江南见到魏阳的动作,觉得可笑,并不是笑话魏阳,本来就想着给他,也好,又省下了一番动作,也为了让魏阳安心,靠着树,将簪子拿出来,月辉洒在上面,徐江南手指旋转,又用手摆了摆上面的流苏,眼光迷离,喃喃说道:“这买卖划算,不亏。”
{}无弹窗徐江南从转身到上马,再到离开,看着平淡,天晓得他自己经历了什么样心路历程,覆在手臂上的手指就差镶进去了,仅靠着身上快要麻木的疼痛感强撑着身子不倒下去,就连上马的时候,明明一脚踩到了马镫,他都不敢尝试和确认能一气呵成,生怕让人看出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光从官道中央走到这里,短短几步的距离,徐江南博弈了多少次自己都不知道,手心湿了一片,多少是虚汗,多少是冷汗无人得知。
觉得自己踩稳了马镫之后,双手伏在马背上,胸膛感受到马背的温度之后这才觉得舒服不少,深呼吸了几口凉气,咬着牙抬腿,也不管自己坐稳没坐稳,狠力拉了把缰绳,骑马离开,好不容易转过一角,捱过之后,确定撇开了他们的视线,徐江南反手一剑,直接插在马背上,听到马的悲鸣嘶叫,徐江南也没有任何疼惜的感觉,一手死攥着鬃毛,一手怀着脖子,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再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旁边有一堆篝火,火苗零星的跳动,像是烧了很久,天色完全阴暗着,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浑身一痛,闷哼一声,又是躺了下去,只不过这丁点微弱举动惊醒了一旁靠着树怀着手臂睡觉的人,只见那人先是摇摇头,又揉了揉眼看了会四周,眼见无恙,正想着再睡过去的时候,恍然大悟的看向徐江南所在的位置。
果然见到了再次挣扎想要起身的徐江南,舒了一口气,从黑暗处走了出来,跑到徐江南的旁边蹲下,将徐江南扶起,靠着树。
徐江南开口一笑,打趣问道:“你怎么没走?”
原来这人就是之前见势不对提前跑路的魏阳,听到徐江南开言之后,倒是呵呵一笑,缓解了气氛煞有其事的说道:“哪能呢,你老哥我义薄云天,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头的。只是那会实在不凑巧,肚子痛,只得先走一步,解决之后不就回来援助你了么。”
魏阳怎么没跑,见到徐江南的面色,再加上后面来者不善的气势,他恨不得再多长两条腿,越远越好,撇开的越清越好,静如松木,跑若脱兔,为了这条小命,撇过转角,立马就撒丫子往一旁的山径小路跑去,左绕右绕了一阵,好不容易又折回到一条像样的道路上,正扶着树大口喘气呢,一匹马比他还要慌不择路,从道路一头跑了过来,在离他还有几十步的时候,总算是力竭,轰然倒下,躺在地上悲鸣几声,喘气吐出的白色水雾不知道要比他还要粗上多少,马蹄抽动了几下,哼哼几句之后,再也不动弹了。
魏阳望着马呆滞了老半天,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发现马的屁股蛋上插着把剑,旁边还躺了一个人,趴在地上,上身赤裸,伤痕累累中又是血迹斑斑,背着剑匣,生死不明,魏阳又怔了一小会,看着剑匣和仅剩的穿着,怎么都觉得有些熟悉,想起来后猛然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还往后退了几个屁股印,爬起来二话没说转身就跑。
直到看不到马匹和昏迷过去的徐江南之后,魏阳一抹脑门的汗,故作轻松的随便找了个方向走,只不过越走越慢,走着走着反而倒退了起来,回到马匹上,先是搜寻了下徐江南的全身,从背在后背的包袱里看到了好几块银锭立马用手捂住,抬头看了眼四周,好在是条小路,并没有人,魏阳放下心之后抱着银子一狠心又是撇下徐江南,只是没走几步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圜回来,先是探了下鼻息,紧接指着还有点呼吸的徐江南说道:“事先可说好了,我魏阳救你,是看在我们的情分上,不是这丁点银子的问题,不过财不可露白,我也知道你的性子,就勉为其难的替你保管。不做声就当你默认了。”魏阳默数三下,没见徐江南吱声,就像敲定了一般响亮了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