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将包袱搁在床上,推开窗,光线明亮之后,恰巧小二敲门说是清理屋子,市井人做市井事,徐江南知道这小二的心思,没有说扫兴的话,轻轻嗯了一声让小二进屋,自己则站在窗前,聚精会神打量着对面酒楼,想着当初过来见到一切。
小二见徐江南背着他,没有说话,还以为自己自作聪明想讨点赏钱的想法惹怒了这位客官,有些懊悔和拘谨,更为卖力的清扫屋子,只是不敢再说话,清理了一遍之后,将抹巾搭在肩上,正想着偷偷出去。
徐江南目光不转,招呼了下,轻声喊道:“小二哥。过来一下。”
小二哥下意识高声“诶”了一下,然后似乎也发现了不合时宜,干笑一声,凑了过去,没瞧见什么,疑惑问道:“客官,怎么了?”
徐江南轻声问道:“小二哥,几年前我来这边探亲的时候,记得当初这家客栈是开在对面的吧?”
小二哥“哟”了一声,拘谨一哄而散,有些欢喜说道:“没想到客官还算是常客。这都好些年前的事了,客官好记性。”
徐江南疑惑问道:“如今怎么回事?”
小二哥嘿嘿一笑说道:“客官你也看到了,对面这聚贤居啊,人来人往的,吃客也多,有时候还得早来才有位子,这些年也都往上加盖了几层,还是无济于事,没办法,客人多,南北开分店倒是好,不过这聚贤居,不就得变成分贤居了么,这聚贤居的萧老板索性就将周边全给买了下来扩张成了如今这般。”
徐江南轻声问道;“我记得这聚贤居的掌柜是姓钱吧,怎么姓萧了?”
小二哥点了点头,“公子有所不知了,钱掌柜是替人打理这家酒楼的,真正的主事另有其人,一个姓萧的公子,不过这萧公子基本上每年都得外出一趟,估摸着也就这个节气回来。”
小二哥又神秘一笑,“而如今呐,钱掌柜如今也不是这家酒楼的掌柜了,如今这家酒楼的掌柜,姓朱,听说原本是个苦命书生,同萧公子的妾室有点关系,这个年初啊,萧公子前脚刚走,钱掌柜后脚就被扫地出门了,可惜了这些年辛辛苦苦的打理,最后白白便宜了一个书生,你说可笑不可笑。也不知道等萧公子回来,见到这般会作何感想。”小二哥轻轻一哼,显然有些同仇敌忾。
徐江南促狭一笑,说道:“小二哥也是性情中人啊。”小二闻言也是憨厚一笑,玩笑一般接了下来说道:“可不是嘛,我们这西蜀道,什么都不多,就是侠客多,你说说,钱掌柜费心费力给弄了这么些年,原本一家小酒楼,现在也是咱弘碧城数一数二的招牌了,你就给点工钱说不让干了就不让干了,这不厚道啊,哪里是人干的事。要不是小的没本事,又怕连累老爹老娘的,早他娘的上去揍那个破书生了。”
徐江南看着这店小二义愤填膺的样子,笑了笑,着实感叹这西蜀道是个好地方,养人养圣贤的好地方,轻巧说道:“对了,小二,你说的萧公子是?”
小二哥像是与有荣焉一般开腔说道;“萧公子可是个大好人啊,是当年辽金南下的时候跟着一起过来的,听说是凉州那边的贵公子,可是瞧着怎么都平易近人,当年来这里的流民是真得多,刚好又是深秋,眼瞧着要入冬了,西蜀道虽然说冬日不下雪,可不见得就不冷。官衙倒也颁布了些条文,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东西,没有粮食,天晓得那年会死多少人。”
小二哥腼腆笑了笑,继续说道:“就是萧公子,那会散了些家财,救济那些流民,流民这才过了那个冬,不然哦,真的惨不忍睹。”小二哥说完以后摇了摇头,又是说了句自己的看法,“所以说,若是萧公子让钱掌柜走的,我等是万万不信的,只能说是没娶到个好婆娘,公子啊,你也别嫌小的多嘴,古人都说,好看的东西大抵都是有毒的,这女人啊,也不另外。”
徐江南装作好奇心兴起的样子,一副男人都懂的神色急切问道:“那萧公子的妾室有那般美?”
小二哥昂着头回忆,啧啧说道:“春红院的头牌姑娘,能不美么,听说当初呐,摸个小手都得这么多银子。”小二哥摊开一张粗糙的手在徐江南面前摆了摆,“后来萧公子将她赎出来的时候,据说那花的钱能盘下好几个店铺了。”
徐江南又问道:“那这朱公子呢?又是怎么回事?”
小二脸色不屑骂道:“狗屁个公子,就一个读了几年破书的穷书生,能写几句诗词,在青楼里面换点银子过日子,当初还借姑娘家的钱说是要去京里去参加恩科,捞一份功名回来,走的时候还疯里疯气满城叫嚣说要当状元了,最后还不是灰头土脸灰溜溜的跑回来了。真要说啊,还是我们这的纳兰才是真的才子。这朱双四,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还书生呢。”
正巧这时候一顶轿子过来了,小二哥探出头,看了一眼,鄙夷神色更甚,讥笑说道:“得了,客官,这说什么来什么,下面那人呐,可就是才说的朱书生。”
徐江南双手抱肩,像是在隔岸观火,脸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ps:不好意思,今天的晚了点。国庆实在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