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八方云动(中)

仗剑江湖 骑驴上仙山 3454 字 6个月前

由侧门入金殿也是要行上好些时候,才能见到粗壮红木支撑下的的金殿,绿檐碧窗,琉璃金瓦,等走到金殿门前的时候,第一缕金色照耀之下,更是气派雄壮,威严华美。

也不知有多少士子,所有意气风发就是为了一睹这一刹那的风采。

而金殿门口有一石碑,有百丈之高,相传是昆仑山上的圣石,一场雪崩灾害才从天山昆仑上滑落下来,流落人间,而陈铮入金陵之后,花了数年之久,人力物力用尽,这才运至金陵,立在金殿之上,说是用来雕刻以后的文臣将相,现在上面无一名号,但是众人都知,原本第一个是给徐暄的,现在看来,不出意外,这第一人便是走在前面的纳兰天下。

寻常百姓不敢靠近皇门,但梦里肯定都曾梦见过,而且也都言辞笃定说那扇门定然比极尽繁华奢易之道的紫金楼还要高,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这皇门后面肯定更加宽绰无垠。其实说道皇门,背后的确是富贵无双,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这些个市井小民又怎么能懂,一个个都是如履薄冰提着脑袋再给后辈谋福利啊。

其实这扇皇门并不大,四人左右宽,或者说对比起某些富商官宦家里的中门,还有些寒酸味道。

又是一声洪亮钟声,声如震雷一般连绵不绝。

纳兰天下停顿一下,像是想起当初自己初入金殿,春风之下马蹄急,一心想着为民请愿的雄心抱负,与天下才子在庙堂较量纵横一番,所以直到今日,他还是一生百姓装扮。

只是殿试过后一盆冷水从头淋下,同进士出生末三名,一个黄门闲职。

陈铮在他肩上拍了五下,君臣心意相通。

他在自己首次落座的桌子上,用了毕生所学,一笔隶书,一笔楷书,一笔行书,一笔草书,一笔大篆,一笔小篆,最后一点豪放泼墨,写下了不伦不类的“天下”二字。

那时候,他背后有个白须老者,捋着胡须笑道:“好字,好字啊!”

纳兰天下提脚,敢为天下先,率先步入这西夏中枢地。

这一青衫草履背后便是天下。

{}无弹窗秋日如期而至,更夫打完五更之后归家睡觉,喧嚣的金陵也是逐渐安宁起来。

寅时时分天未亮,繁星挂空,数位彻夜未睡的朝廷大员闻声也是加衣带冠,唤过奴仆提着灯笼往皇城走去,一如秋日的落寞。

一夜之间,有个消息宛如秋风一般萧瑟的送入了西夏清流文臣手里。

西蜀道有个仅弱冠之年的年青人,背着春秋剑匣,最重要的事,那个年轻人还姓徐。当然后一句是某个人添加上去的,若是平常,这个姓氏无伤大雅,但是现在提起来,就像有意无意的指引他们想起某个人,想起某些事。

有些事他们原以为忘记了,如今被人血淋淋的提起,这才发现,他们只是不愿意去面对。

不知有几家失眠,往常拖沓上朝的名流,如今早早等在了宫墙外面,就连值守的金吾卫士都觉得奇怪,往往可见不到这些肱骨大臣齐全等宫门开启的盛况,其中一位更是找了个机会上报统领,看是不是破例开启宫门,毕竟下面那些人当中,任何一位,都是他惹不起的权贵。

跑到统领房门,敲了敲门,才说明情况,怒气横生的统领便将盔甲摔在门上,伴随着怒骂。“别他娘的成天拿这种鸟事来烦老子,不到卯时不开宫门这是皇上定下来的规矩。”

执掌宫门的卫士,胆战心惊,悄声退下。

朝中大臣一个个像是在排演一般,按着金銮殿上的顺序站好,一个个抱着白玉笏牌,为首的纳兰天下,依旧是青衫草履,十数年如一日,站在百官之首,坦然闭目养神。

身后一人穿紫袍,系玉带,耳垂稍厚,是个福荫子孙的面相,叫严骐骥,吏部一把手的存在,掌握天下文官的升迁命脉。

西夏入朝,那群原本只会打杀攻城掠地的西夏将军趾高气昂,哪里看得起这群只会哀怨悲愤的亡国士子,再加上南方说话腔调软绵,吐词温雅,在那些个喜欢提着头颅喝酒的骁将眼里就是矫揉造作,像个娘们,更是不屑。虽说在一开始的时候,陈铮也是暗地示意这些立过汗马功劳的武将去同越地文臣打好交道,但一番酒宴下来,见着那些个娘炮一样的男人,喝杯酒,就要几次举杯才能饮尽,更是兴致大减。

就连谢安城这样儒将出身凉州人士,瞧见这中光景,也是皱了皱眉头,不过也有看上眼的,那就是动不动往他们军帐中来打秋风的徐暄。不过可惜,徐暄死后,群龙无首,这些个游龙散将也是及时抱成一团。兵部尚书落入越地人士之手后,掌权又使唤不了这些个兵大头,王尚书也不敢上谏,生怕那位坐着龙椅城府极深的那位嫌他没手段,给撤了出去,好歹也是个六部尚书啊,一个可以让天下人争得头破血流的位置。

严骐骥本就是根红苗正的越地官员,又手掌大权,这些亡国的越地士子对他自然心生好感,虽然也有些其余的越地党派,比如礼部周党,刑部杨派,但总归是越地人士居多互成奥援之势,唇亡齿寒的味道浓厚。

楚地也多才,而且都是大才,先是一骑绝尘的徐暄,耀眼了天下,只是徐暄身上还背有带着良家私奔的垢名,更重要的事,是徐暄带兵下了西楚的王城,西楚宫门紧闭三日,血流成河,出逃者寥寥可数。在他们眼里,这棵大树虽然遮天蔽日,但不是良木。当然也有些想来捞这份血里富贵的,只是当徐暄站在自家府邸门口,将一位朝中大员的请柬当场撕碎之后,便无人上门。

当初朝中群势汹汹,严骐骥虽然没有太多言论于此,但是谁都知道,那些个摇旗呐喊的那个没有得到他的授意?再到最后陈铮问他,他也只是站在百官之首的位置上浅淡说了句,回圣上,微臣以为,理应顺应民心。就此拍案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