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等徐江南越过满街烛火的城北到达春烟坊的时候,发现阁楼内一片漆黑寂静,大门紧锁,与周边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情景格格不入。若是按照往日,春烟坊必定是开门揖客,阁楼上华灯如雨,人流往来不绝于迹。
如此景象实在是不同寻常,徐江南皱着眉头轻扣门环,见无人应答,便趁夜做了次梁上君子,见阁楼内灰尘遍布,徐江南有些担心的径直朝陈烟雨的梧桐小院跑去。
果然,院内遍布因春冬交替而落下的残叶,明摆着很久都无人问津了,春烟坊究竟发生了什么?陈烟雨又去了哪里?只是当时心急,也没来得及问过魏老侠客。怅然若失的徐江南正想转身离开之际,却突然感受到背后一阵劲风袭来。本就满身疑惑和失落徐江南突遭偷袭,也是恼怒,二话不说,抽出桃木剑反身刺去。
一招未成,偷袭之人后退几步惊咦一声,笑叹道:“不错,长进不少。”
徐江南听到声音非但不生气反而惊喜的回应道:“先生?”
先前偷袭之人正是的李先生,只不过是试探的意思,手下留情了很多,否则就如今这水准的徐江南估计还未拔出剑就得去九泉见识见识了。而李先生则有些惊异徐江南的进步与反应,尤其是发现有人偷袭非但不避,而且迎着招式一股子以命换命的气势。
李先生点了点头,用火折子点燃根蜡烛,招呼徐江南跟着上楼。
徐江南早就满心疑问,好不容易等先生点亮顶楼烛光,这才急促问道:“先生,春烟坊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这般样子了?”
李先生还是那副古井不波的样子,温声说道:“这地方留不得人了,是我让她们都走了。”
先生让走的?那人就应该没事,还好。徐江南心里落石总算安定下来,继续问道:“先生,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春烟坊都留不得人?人都去了哪里?”
李先生平静道:“这事等会再说,先说说你习剑的事。你要拾起以前半途而废的剑招剑法,去边隅拆了那雕像,我不阻拦,但你得答应我,至少要九品之后,九品之前,你可以去看,不准动手,否则就是送死,给他添笑话。“
徐江南欲言又止,还是点点头。
李先生又轻言道:“我知道你有些怨我当年不教你,但武道上,教得,也教不得。”
徐江南默默不说话,他也听出来先生这番话的意思,怕他从小学着先生的招式,东施效颦般变成第二个李闲秋,武道上指路是可以,倘若成了领路,那就另当别论了,毕竟剑还是自己的才用的得心应手。听过读书人有青出于蓝的,可从未听过知命境出过圣人弟子的,师父都悟不到的怎么去教?
想到原来先生对自己的期望这么大,天下武道九品,自己有几品?充其量也就个入门一品吧。听说七品生剑气,八品飞剑杀人,九品便是御剑仙人了。
只是想着自己离生剑气的七品还遥不可及,想到再往后的九品境界,徐江南又愁眉苦脸起来。
李先生斜瞥了一眼徐江南,笑道:“你也莫气馁,剑道上并不是说习剑早便成就高,天下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魏老先生的剑法,比起我只高不低,只是我机缘巧合侥幸在道法上先行一步。想必你也看了那书卷,前一半是画给你的,后一半则是给老先生的。这里事毕之后,估计魏老先生便要去销声匿迹几年,要去碰一碰知命境了。”
徐江南静待下文。
谁知李先生不再多言,眉眼一转,随口问道:“你可知道陈烟雨的身世?”
徐江南一副双手扶额沉思状。
李先生倒了杯茶,细细品了起来。
十多年前初见小烟雨,似乎能彰显身份的就是那辆富贵马车。可世间闲散富贵人家多了去了,只是那些凶神恶煞的军伍大汉?徐江南又莫名想到时常出现的梦境,难以置信试探问道:“难不成是公主?”
“嗯。西夏的公主。她的娘亲原本是西楚的皇后。”李先生云淡风轻的说道。
而本身当做笑话猜测却得到肯定答复之后的徐江南呆坐在檀木椅上。西夏的公主?梦里都是真的?也就是说陈烟雨的父亲下旨诛杀的徐暄?而徐暄又是亲手覆灭西楚,让原本西楚的皇后变成了后来西夏的皇后。真是荒诞的可笑。徐江南思绪顿时一片乱麻,无法一时间消化掉这等消息。又向李先生不可思议的问道:“陈烟雨既然是公主,那为什么又被挟持在雁北官道?”
李先生饮尽杯中茶,负手而立,讥讽道:“这便是陈铮的心狠手腕啊!当年徐暄灭越,毁西楚,算透天地兵法,只可惜棋差一招,漏算了人心。他本意是西夏善战,西楚多才,越国地多经纬人士,占此三地,加以地势之优,徐图中原。
西夏境内的大半座江湖都被他铁血手腕收拾服帖了,连青城山都低三下气交出了天下道侣的文牒,虽说嚣张态度让江湖人不满,但谁又能奈何于他?
莫说后来的北齐重利诱辽金南下,北齐隔江虎视眈眈都被他算到了。他劝说陈铮借此机会将都城从凉州长安迁都金陵,加大对楚越的控制,自己则去了东北燕城,与北齐隔水对峙。在徐暄眼里,辽金几十万兵马虽能猖狂一时,却补给不足,迟早是要退兵戈壁的,只是之前西夏得打几场硬仗,摆出西夏子民想要看到的态度。而真正的对手则是凉水如海地的北齐,对此也是寸土不让。
此役过后,陈铮一片名利皆收,徐暄尽收天下骂名。朝中清流说他怯弱,弃雁北三十万死战兵马于不顾,江湖有意者更是诛心,说他有意拥军自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