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说一个姓徐的书生

仗剑江湖 骑驴上仙山 2627 字 6个月前

闻言原本就愁眉苦眼的徐江南更是丧气三分,无奈上山,不过毕竟年少,心情坏的快,也是好的快,行至桃花涧的时候,看见盛夏桃花开,也是惊奇万分。

这也是他有些惧怕那个牛鼻子老道士的原因,似乎他想的,或者想做的,那个牛鼻子老道士都知道。要不是感觉老道士并没有恶意,这么多年他才不踏进这桃花观。

徐江南最早作弄过老道士之后,好些时日没上去过,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偷偷溜了上去,还没到道观,便被老道士截住,他也光杆,拧着脖子,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无赖面孔。

老道士这下没辙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在你面前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你一个年纪比人家爹都要大上几圈的人,反倒不好意思下这个手。

不过老道士也有趣,什么惩罚也不做,还跟小江南天南地北的讲故事,只说一半,又留一半,便止音不说话。

徐江南一脸期待,意犹未尽的样子,见老道士不再说了,倒也没落圈套去巴结,见老道说一段便喝一口酒还用酒,眼珠子滴溜一转,反而同老道士做了笔生意,说自己用酒来换你的江湖故事。

老道士着实被小江南的想法惊异住了,满脸笑意,不当真,可谁知第二天,徐江南便提了壶酒上来,还未近身,他便闻到了浓郁酒香味,这么多年下来,他不喜好任何,也不在乎任何,唯独酒,便如跗骨之蛆一般,入了骨髓,无药可治,酒虫作祟下,这才将故事继续下去。

事后尝了酒,味道有些淡,入体清香,但劲道大,再尝自己葫芦里的酒便食之无味了。

再后来到两人心照不宣的达成一笔生意,一壶杏花一段江湖事。

等到了竹林,见到小竹屋,徐江南踟蹰不前。上次前来,带了掺了水的酒,却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立马就有求于人了。

还在想着怎么逃避尴尬的时候,就听到房内传来老道士闲散的声音:“进来吧,有胆子作恶,还没胆子认阿?”

徐江南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才不做那绿毛老王八,硬气道:“谁说没胆子?进就进。”

谁知三秒胆色推门的时候就已经用光了,一进门,就嬉笑谄媚道:“老神仙,这是青云楼上等的杏花,小子知道老神仙嘴刁,你老尝尝,得好几两银子一壶阿。”

谁知老道士压根不搭理,睨了一眼身旁的座位,平淡道:“坐吧,今日贫道不喝酒,给你说一个书生,他姓徐。”

{}无弹窗陈烟雨其实对自己的身世也是知道一二,只是她不愿再去想起那个常在梦里出现的场景。

梦境里一个头戴龙冠身着龙袍的英俊男子状若癫狂哈哈大笑,手上拿着把满是鲜血的寒光匕首,而身边血泊里躺着一位雍容华贵的美貌妇人,只是如今双手紧捂着肚子,鲜血还是不停从指缝间溢出来,面色苍白像冬日最凄烈的雪花。

她则吓得蜷缩在离那个妇人最近的柱子下,紧咬嘴唇,死死地盯着那副在世人眼里春秋妃子江山倾的苍白面容。直到妇人发现柱子下面抱着双腿的她,艰难抽出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想同往常一样抚摸她的脸。

眼神带着怜意和歉意轻声道:“好妤儿,转过去,别看。”紧咬嘴唇的她终于哭了出来,声嘶力竭,悲天恫人。

那一夜,宫殿外雷雨齐下。

陈妤,是她出生之日,那个英俊男子大喜之下亲取的,取沉鱼落雁之意。

只是后来被徐江南救下,有了新的名字,她也不去争辩。她不想记得那个雷雨交加的夜,那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那个亲手杀了她母后的男人。

可是记得记不得,不是你说了就算。

上天最喜欢的,不就是可劲地欺负可怜人?

……

初到雁北,正值春分,春雷不断,她总在梦里哭的声音沙哑。有次半夜哭醒,就像梦境里的姿势蜷缩在床最里面的角落,靠着墙,像一尾被遗弃的浮萍,眼角通红,依依怜人。

过了许久,她听到窗户有动静,转眼望去,发现是单衣薄衫的徐江南在窗外,撩起窗帷,不停地做着鬼脸。见他时而翻起眼皮作鬼状,时而掰开嘴巴作妖怪状,直到他拱起鼻子作猪样的时候,实在忍不住情不自禁笑出声来。忘了外面的电闪雷鸣,也忘了大雨倾盆,以至于最后沉沉睡去。

第二日打开房门,看到浑身湿透的徐江南倚在窗户下,瑟瑟发抖的样子她不想也知道出事了,急忙喊来隔壁李大婶将徐江南背到城西医馆。连原本和蔼的大夫在听到他为了玩淋了一夜的雨,不经变了脸色训斥道胡闹。

她想过辩解,见到他趁大夫抓药空隙,使了眼色,还强颜欢笑做了她今生看到的最难看的鬼脸。

她低着头缄默不言,肩膀一抽一抽地笑。